“......”
陸夜白狐疑地瞧着淩錦韶:“公...公主何出此言?”
“你就說你願不願意吧。”淩錦韶也有些别扭,都是老熟人了,說什麼道歉的話都太過假大空。她還是喜歡做些實在的事兒。
“屬下...不...不願意......”
淩錦韶歎了口氣,看來這債還得是另尋他法去還了。
她在花月的攙扶下走向驿館,陸夜白護送着她。驿館的驿長方唐領着一衆人在門口候着。
淩錦韶記得這人,當時她初來乍到,頗有些水土不服。方唐是個心細的,給所有人做了黎國的風味小吃,她這才吃了一些。
晚膳以後她便去沐浴更衣,洗去了一身的風塵仆仆,那天晚上也睡得格外香甜。
沒想到因為睡得太沉,第二天差點誤了見太子的時辰。她風塵仆仆趕去見蕭念,一路上擔憂着,怕他等急了。
如今想來,淩錦韶都覺得自己那時的心境簡直可笑。
故地重遊,她不想老老實實順着回憶走下去。
她随花月進了二樓的天字二号房,她隐約記得天字一号房裡早早有人入住。隻是當時沒有心情探究,今日回想起來卻覺得有些奇怪。
唐國是個十分在意長幼尊卑之地,以她和親公主的身份都隻能住在天字二号房,說明天字一号房裡住着更重要的人物。
也不知道這裡面住的是誰。
她進了房,花月忙忙碌碌收拾着床鋪。淩錦韶拉過她的手,扶着她坐下:“别收拾了,陪我說說話。”
“公主殿下,奴婢怎麼能坐着。您...您就别折煞奴婢了...”
“都到這兒了,還講究什麼規矩。我現在就想找人說說話,你都不知道,我已經有兩年沒怎麼跟人說過話了。”
花月有些疑惑地瞧着淩錦韶,十七公主一向話不多。她母妃出身低微,去世得也早,皇上膝下子嗣衆多,根本記不起有她這個人。宮中又是個說多錯多的地方,所以養成了她沉默寡言的性子。
但這一路上她時不時也會和她聊上幾句,說得最多的還是和蕭念相識的那一段過往。花月幾乎聽得倒背如流。尤其是蕭念曾經對公主說過,唐國的女子活得自在灑脫,可以騎馬射箭,也可以經商,甚至可以為官。
這一切都讓她心向往之。
花月是個好性子的,她知道公主心中歡喜,便願意聽她一遍遍地說起這個故事。她知道公主這些年過得不容易,忽然有人給了她希望,哪怕遠隔萬水千山,她還是滿心歡喜地來了。
可為什麼她說她兩年沒有說話了?
淩錦韶對此也頗有些怨氣。陸夜白死後,她與姓蕭的徹底鬧掰。那變态便将她囚禁在了冷宮之中,虧他費心,還找了幾個啞仆伺候她。
說是伺候,更多的是羞辱。吃不飽穿不暖都是常有的事兒,他若是心情不好了,也會過來拿鞭子抽她一頓。
淩錦韶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這麼招他恨。她那時早已經被折磨得沒有了力氣,挨打的時候若是反抗,就會招來更狠的鞭打。
她氣不過,便不停地咒罵他。蕭念就讓人架住她的胳膊,拿了闆子照着嘴抽打,打到她說不出話為止。
那樣的日子,她竟然熬了兩年。最讓她絕望的是,蕭念派人看住了她,讓她求死也不能。
兩年的痛苦折磨裡,讓她學會了閉嘴。
所以乍一解脫,她就想痛痛快快地找人說說話。
“月兒,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好像一直也沒有嫁人。你有沒有什麼心儀之人?”
“公主殿下,您...您怎麼忽然說這些......奴婢...奴婢還小呢......”花月紅了耳朵。
“有什麼可害羞的。我跟你說,你以後嫁人可千萬要擦亮了眼睛,模樣長得好看的男子,十有八九不是個好東西。還有那種會說甜言蜜語的,最是會騙人了。總之照着蕭念的反面去找,十有八九就是良配了。诶,我看小白就很不錯。他家裡有世襲的功勳,爹娘也都是通情達理之人。他禀性純良,吃喝嫖賭一樣不沾,而且話還少,還知道體貼人。要不要我給你牽線搭橋?不過他這人害羞,你若是太矜持了,隻怕是不行的。不過也不能太直接,會把人吓跑。太容易得到手又不會珍惜,所以你一定要學會若即若離,點到為止——”
花月壯着膽子打斷了淩錦韶:“公主殿下,您...您喘口氣......”
“我還要喘什麼氣——”淩錦韶覺得眼前有些花,她深吸了幾口氣,這才緩過來。
怎麼回事?她不是死了麼?為什麼還會喘氣?
淩錦韶正疑惑,門外傳來了陸夜白的聲音:“公主殿下,晚膳送到了。”
“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