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服務生上了菜,三人各自吃菜。
江明月狀若無意地提起:“你們如果需要做兼職的話跟我說,我這兒有兼職的渠道。”
這話她是說給沈歸時聽的。畢竟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給他工作的機會總比直接給錢好。
宋遠随口問:“去哪兒兼職?做什麼啊?”
“去我爸廠裡。”
江明月還沒說具體要幹什麼工作,就聽沈歸時問:“什麼時候去?”
相比于宋遠随意的口吻,他的态度誠懇許多,似乎很感興趣。
看來他确實需要這份收入來源。
江明月翻了翻手機,找出一個電話号碼:“這人是我爸的助理,你直接聯系他,喊他陳秘書就行,就說是我推薦的。”
見沈歸時存下号碼,江明月繼續吃菜,簡單解釋了幾句:“我爸廠裡是造船的,一線需要下水作業,你就給他們做個急救培訓,講講溺水後的急救處理。”
沈歸時看着她夾了一筷子幹炒牛河到自己碗裡,将摻雜其中的洋蔥挑了出來,挑完還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下,确認沒有半片洋蔥混在其中,這才放心地吃了起來。
“好,謝謝師姐。”
宋遠大為震撼:“江師姐你家開廠的啊!你富二代啊!那你學什麼醫啊!”
江明月認真回答:“就是覺得救助别人,很有成就感啊。”
宋遠堆出笑容:“那我現在就需要緊急救助!”
“嗯?”
“我想再吃一份菠蘿冰。”
江明月:“……”
宋遠吃完那份新點的菠蘿冰,心滿意足地回學校改實驗報告了。
“哎,沈哥。”宋遠望着電腦屏幕上的文檔發了一會兒呆,叫住了從身後路過的沈歸時,“你說盧老師給我寫的這個批注是什麼意思?”
批注就一個字:“補”。
沈歸時瞟了眼屏幕,輕輕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你猜。”
“别我猜了,再拖下去今天來不及交了。”宋遠終于開始着急了。
“你剛剛好像信誓旦旦地說過——肯定來得及。”沈歸時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就在三個小時前。”
宋遠懷疑自己哪裡得罪了沈歸時。為什麼這人像在落井下石一樣。
宋遠一盤算,不按老師給的批注修改會被罵,現在打電話給老師問清楚也會被罵。既然同樣要挨罵……
他幹脆心一橫,打電話給導師盧景,果不其然被數落了一通,好在也知道了到底要“補”什麼内容。
宋遠道了謝,正要挂電話,就聽見盧景問:“小沈在你邊上嗎?”
“在啊。”
“你把電話給小沈。”
提到了得意弟子沈歸時,宋遠感覺手機裡傳來的聲音都變得溫和了。他把手機遞給沈歸時,“盧老師找你。”
沈歸時接過手機:“盧老師,您找我?”
“小沈啊,這周末北城有個醫學研讨會,我打算帶你去見見世面,你有空的吧?”
周末,北城,醫學研讨會。
沈歸時想起江明月微信上說的那個“研讨會”,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同一個會議。
“有空。”沈歸時立刻給出答複,“謝謝盧老師。”
可能是因為宋遠晚餐時提及了江明月救助流浪貓的事,沈歸時又不期然地想起了許多年前的某個清晨,他晨跑結束,從操場回宿舍,路過一個花壇時,看見江明月從修剪整齊的灌木中走了出來,懷裡抱着一隻狸花貓。
那隻貓很兇,張牙舞爪的,想從她懷裡跳下去。她一點兒不生氣,安撫般地撓了撓小貓的後腦勺,聲線溫柔:“不吵,聽話!馬上帶你去新家!小狸花,有人領養你了知不知道?以後我們就有家了,再也不是流浪的野貓貓了!”
從他身邊路過的時候,那隻貓可能是聞到了陌生的氣息,伸長爪子想朝他撲過來。
她将狸花貓圈緊,一臉歉意:“對不起對不起,抓傷你了嗎?”
或許是晨曦的柔光都鋪散在了她的身上,她周身都耀目,令人挪不開眼。
“沒有……我沒事。”沈歸時記得自己是這麼說的。第一次距離這麼相近,他甚至不太敢看她,但垂眸的一瞬間,就注意到了她白皙手背上的抓痕,“你的手……”
她笑笑:“貓抓的,沒事兒,我打過疫苗了。”
她抱着貓,漸漸從他身邊走遠了。
他知道她救助了很多流浪貓——送它們去做絕育手術,給它們找合适的領養人。幾乎所有的課餘時間,她都在忙這個。
他想象不出,她是在多少愛與包容的澆灌下長大的,才願意用最大的善意回報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