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出場的人物,張安安基本都能說出名字和官職,甚至入場嘉賓的花邊新聞她也知道。
這些人和沒戴面具有什麼區别?
“現在進來的那位,是第九區研究院的科員,在研究院的風評不太好,”張安安皺起眉:“他怎麼拿到的邀請函?”
陸七一臉“這你也知道”的表情,她豎起耳朵:“風評不好?”
發現局長不關心科員出現得異常而關心别的,張安安無奈扶額,21号和7号也在看她。
“……偷過研究院的藥,被上面的人保下來了,”她把重點拉回,嚴肅說:“這樣的劣迹員工,是不可能代表研究院出席的。”
陸七深感文員不是張安安的歸宿,這位勞模遲早晉升。
不過她對這場舞會有誤解,風覃應該沒告訴她這場舞會的背後性質,她以為這是一次官員聚會,能趁機向訪随争取FMA不被重組的機會。
陸七決定給張安安一些提示:“也許是偷的,也許這場舞會拒絕研究院參與。”
張安安瞳孔張大,很快陷入思考。
第九區研究院絕對中立,直接對懸浮塔負責,不會在議會以外的場合展示态度,尋常的聚會會參加,派的是代表,在研究院出席的三百七十一次多方聚會中的代表固定有三人。
這次的科員不是三人中的任何一個,隻能說明,這場聚會實際上“非法”,需要瞞過研究院。
她的表情變得凝重,這場非法聚會下一定藏着足以令這些官員們冒險追逐的利益。
權力還是金錢?
張安安的眉頭越皺越緊,已經能想象到聚會的危險程度。
風覃副官選擇讓局長赴會,是真的要她争取FMA不被重組,還是想借此除掉局長?
張安安不敢細想,她拿起酒杯當做掩飾,内心無比雜亂。
她忍不住去看旁邊的局長,意識到陸七之前是在告訴隐晦提示自己這場聚會不一般時,張安安心情更加複雜了。
既然知道風覃副官不懷好意,為什麼還要答應?她不怕死嗎?
她還記得自己去醫院接陸七的時候,那時的她憔悴削瘦,回去的路上好奇地往窗外看,張安安覺得她很可憐,主動跟她講FMA的近況。
是的,可憐。
張安安一直是這麼看待FMA的局長的,從她進入FMA以來,FMA的所有事務都由風覃負責,沒人去在意這個名存實亡的局長今天做了什麼,在想什麼,表情是什麼含義。
她以前見過局長生動的表情,入職第一天的時候,她急着送文件,路上撞倒人,東西撒了一地。
局長幫她一起撿,還微笑着安慰她沒關系不要怕,那時候張安安還不知道她的身份。
但後面,張安安一點點看着局長越來越冷漠,越來越孤獨,越是了解,越是同情,越是無力。
漸漸地,張安安也麻木了,她變得和别人一樣,不再給這位局長一次餘光。
被忽視了三年的局長,在她看不見的時間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張安安探究的目光在陸七臉上掃過,答案是看不出來。
張安安無法從那張冷淡的臉上讀取任何情緒,她忽然發現,局長的眼睛裡多了很多故事。
“吃點什麼嗎?”陸七突然問。
張安安緩神:“不用。”手裡的酒杯放下,她轉而拿起玻璃杯,抿一口白開水。
哼唱暫停,黑色禮服的男人登台清嗓,吸引場内全部人的目光。
陸七的注意力也轉了過去,張安安暗松一口氣。
“各位晚上好,”男人揮揮手,大門随之關閉,“相信諸位都是為了共同的目的來到這裡,我向大家承諾,你們一定能在這裡找到想要的東西。”
這種畫餅的台詞千篇一律,敷衍不了在場的人精,大多數人皺眉不耐但保持沉默。
陸七饒有興趣地聽着,主講人這句開場白照應邀請函中的“隻是一場舞會,你将知道你想知道的”。
隻是故弄玄虛的邀請是沒辦法調動這麼多大魚躍出水面的,這背後還存在複雜的利益,組局人的地位不凡。
多方人物齊聚一堂,管理局算不起眼的那個,風覃派她來的動機更加值得細思。
也不是每個人都像陸七一樣懂得靜觀其變,長達一小時的等待讓一些小角色不滿。
科員打斷講話:“什麼時候進入主題?”
随後得到附和:“我們的時間十分寶貴,先生。”附和者掃了掃地面,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嫌棄。
這個場地在他參與過的聚會裡絕對是最差的,地闆劣質,空間小的可憐,從裡到外散發出窮酸氣,和那張精緻的邀請函完全不匹配。
他感覺自己被詐騙了。
主講人脾氣好地安撫:“耐心一點,這位客人,我現在就公布本次舞會的主題。”
打斷者冷哼一聲:“快點開始。”
主講人正了正領帶,“歡迎各位莅臨會場,騰出寶貴的時間參與舞會,本次舞會的主題是——”
鎂光燈直直投下,妩媚動人的女人手持酒杯,鮮紅液體輕輕搖晃,皮質短裙包裹出玲珑曲線,大腿和鎖骨開了一朵朵豔麗的玫瑰,和烈焰紅唇一起給人強烈的視覺沖擊。
寂靜的大廳,主講人的聲音回蕩。
“玫瑰獵人。”
下一秒,他身邊的女人在矚目下飲下一口酒,此起彼伏的吞咽聲響起,紅昤微微颔首,憑空變出一把玫瑰手槍。
漫不經心一扣。
子彈正中科員眉心,他眼裡的驚豔還沒消失,身體直愣愣倒下去。
死之前,主講人的聲音仍在繼續:
“和玫瑰獵人共舞時可以向她詢問任何問題,提出任何要求,她不會拒絕。”
槍口慢慢移動,落在附和科員的那位賓客身上,賓客驚恐後退,随行保镖立刻把他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