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界面另一端的宋澤烊,身體一仰,完全靠在了沙發背上,單手遮住眼,抑制不住地肩膀發着抖,笑出了聲。
刁鑽可愛的家夥,養了一隻跟他同樣秉性的鹦鹉。
宋澤烊笑夠了才回複陶星然:“很有意思的小家夥。”
“我家也有個不太常見的寵物,叫宋吉祥。什麼時候有空,能再請陶先生喝茶,順便引薦一下互相交個朋友?”
陶星然看着對話框裡的字輕輕一挑眉毛:“不太常見?有多不太常見?”
宋澤烊:“陶先生見了不就知道了?”
陶星然手裡托着鳥,輕輕一笑,宋澤烊這是又在吊他的胃口了,千方百計地想敲定下一次的見面機會。
陶星然當然不會如他的意了。
事後複盤,他們今天的舉動是大大出格了的,才見了兩面就開始暧昧了,這個進程有些過于迅猛了,得适當地拖一拖進度才行。
男人這東西,興緻來得快,去得更快。
萬一宋澤烊上頭得太迅速,還沒等到他為自己所用,就先失了興趣,那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是的,陶星然自從看見了宋澤烊為他撐傘,給自己的半邊肩膀都淋濕之後,他内心裡就生出了這個計劃。
宋澤烊既然對自己有意,那不如就用一用。
所以,度是一定得拿捏好的,不能讓他一下子就嘗到太多的甜頭。
更何況,現在僅僅還隻是才剛把棋子布下去,還不知道他究竟好不好用呢。
餌料得一次少許,放在鈎上,慢慢地釣,哪有一股腦地全抛灑進池塘的道理。
陶星然回複:“最近恐怕沒空。”
宋澤烊:“陶先生很忙?”
陶星然:“是的,我弟弟虞朗快放暑假了,那孩子很粘我,一時半會地,騰不出空。”
宋澤烊的心沉了沉:“那真是太遺憾了,但我相信,總會有機會的,不是嗎?”
陶星然模棱兩可地回答:“也許吧。”
聊天就此終結了。
宋澤烊盯着再沒了下文的聊天界面,指尖一點一點地敲着手機殼,慢慢地整理起了思緒。
虞朗,宋澤烊也沒想到,時隔五年,這個名字居然還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記憶向前追溯,宋澤烊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年輕男孩的形象來。
他很漂亮,從宋澤烊在他小時候第一次見到他開始,他就是個很漂亮的孩子。
——但這沒什麼,因為陶家的孩子都很漂亮。
虞朗會令宋澤烊記住是因為,他不光漂亮,還是個嬌氣的笨蛋,一個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熠熠生輝的超級電燈泡。
五年不見,小電燈泡又跑出來閃閃發光了。
之後的幾天裡,陶星然都沒再出過門,自然也沒再和宋澤烊見面。
陶星然那幾天,每當微信消息震動,便總疑心是宋澤烊,但每每拿起來看時,除了系統推送,就是虞朗在一日三遍地彙報自己的期末周進度與回家倒計時。
宋澤烊反倒是沒信了。
陶星然起初并不着急,他的大哥陶成蹊一心撲在事業上,每日也是早出晚歸,忙得很,宋澤烊并不會比陶成蹊清閑到哪裡去的。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的過,上一次他們的對話終結日期距離當下越來越遠時,陶星然的心裡也開始沒底了。
四天了,虞朗最後一門科目都考完了,宋澤烊再沒聯系過陶星然。
陶星然有些焦躁地,抱着平闆電腦繞着整個陶家大宅兜來轉去。
陳管家見了都覺得納罕:“二少爺,您晃悠什麼呢?是在找東西?”
陶星然神情莊重:“嗯,找東西。”
陳管家好心地問:“您什麼東西掉了?我幫您一塊找。”
陶星然:“信号。”
一定是信号不好,所以布下的棋子脫離了控制,好幾天都不發消息給他。
最後是在6号下午的晚上7點,陶星然坐在陶家的茶室裡,才終于連接上了宋澤烊的頻道。
屬于宋澤烊的消息框裡,那個紅點跳出來的一瞬間,陶星然紛擾的思緒驟然平息了。
棋子還沒完全把他給忘了。
陶星然點進聊天界面,宋澤烊發送過來的是一張照片。
那個拍攝角度,應該是在一幢高層辦公樓的落地窗邊上,朝外拍,拍攝的畫面是傍晚的頤城,夕陽餘燼燒着半邊的天穹,鋼鐵之城靜默林立,落日熔金與深藍夜幕對撞,将整個畫面鋪陳渲染地異常瑰麗炫目。
那樣鮮明強烈的色彩,一瞬間,就牢牢地抓住了陶星然的眼球。
陶星然點開放大退出,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最後給予宋澤烊肯定:“拍得很好。”
宋澤烊很快回複:“謝謝,大約是心情好,所以拍的照片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