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你們此番攻襲的目的,否則,即刻斷了你的最後一對膜翅。”
聞言,四翼飛蜈微小的血瞳骨碌碌轉動了一圈,口器卻是緊緊閉合不願回答。
蕭意神情冰冷:“你們想要救走盤林山中的那群山魈?”
四翼飛蜈仍不作答。
恰此時,離霜言偵查周遭無果而歸:“師兄,四野并無妖物埋伏,但我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
蕭意示意她說下去,離霜言便道:“我們去盤林山除妖乃恰逢其會,這兩隻大妖怎麼知道是我們動的手?它們又為何斷定那些山魈還活着,因此冒險來救?”
蕭意:“很簡單,它們雖不能化形為人,卻可抓走一名淮城附近的百姓,拷問便知。”
離霜言一噎,随即又道:“可我們在盤林山搜尋山魈蹤迹之時,這兩隻大妖并不在山中。如果它們是一個族群,兩隻大妖為何會同時離開,不為族群留下一絲保障?”
蕭意思緒微沉:“或許我們該思索,為什麼淮城外的盤林山脈會突然出現一群來曆不明的山魈,它們的族群頭領竟還是三四百年的大妖。”
“嘻嘻嘻。”
清筠劍下,四翼飛蜈倏而嬉笑起來。
蕭意、離霜言蓦然望去,就見四翼飛蜈那雙微小血瞳因興奮而緊縮,幾乎縮成了兩點針眼。
而它口器裡的小齒居然顫抖地蠕動了起來,将它類人的少年聲音從口腔裡傳出。
“我們本在盤林山中暫歇,吃幾個小孩填充肚子而已,是你們這些人修吃飽了沒事幹主動來招惹的,那就怪不得我們了!”
什麼意思?!
不詳的預感頓時誕生在兩人心中,蕭意正要繼續問話,“哇啦哇啦”的吼聲又一次從他們身後響起。
滿頭鮮血的山魈王破開屋頂大跳而出,長毛雙臂在空中兀地一撐,避過了令它發憷的那柄玄尺。
它詭異地在空中切換了身法角度,獨腿裹上厚重妖力,旋風掃向少年腰肢。
看似力竭的四翼飛蜈也向蕭意、離霜言發起了反攻,節肢身軀竟如遊蛇一般靈活。
同一時間,底部船艙中,趴伏在精鐵桌面小憩的绾绾突然被一聲尖叫驚醒。
*
燭光幽微,艙室昏蒙,地面無聲漫開一片刺鼻深紅。
身着山水缂絲青玉袍的弟子伏倒血泊中,漸趨僵冷的身體似已不見起伏。
一隻黑毛獨腿的小山魈蹦蹦跳跳,去到了牆邊跌坐的王季桉身旁,唧唧喳喳動手動腳,将王季桉腕上的傳音銅環扯了下來。
小山魈六根手指一共捧住了兩隻傳音銅環,又蹦蹦跳跳地回到了一位黑綢女子的身邊,恭敬地擡臂呈上。
黑綢女子伸出指尖,勾過了小山魈掌心裡的傳音銅環,指如削蔥根,輕輕滑過頰側發絲撩去了耳後。
“打暈他。”黑綢女子曼聲啟唇,口如含朱丹,吐字妩媚婉轉。
“唧唧,唧唧唧!”
放置囚妖籠的艙室裡斥滿了猴臉小山魈的叫聲,不足一米的小山魈們團聚一處,時不時用上獨腿高高一蹦。
聽聞女子的命令,兩隻小山魈争先恐後地跳到了王季桉面前。
旋即,其中一隻小山魈的長臂撐住了另一隻的肩膀,飛起一腿踹上王季桉血迹斑斑的臉頰,将他徹底踹暈在地。
囚妖籠全被打開,妖鎖斷裂後,被小山魈們踢去了角落裡。
貼在囚妖籠外的符箓也被撕碎,報複似的灑在了王季桉與死去的弟子身上。
“唧唧唧唧!(打暈他了!)”兩隻小山魈蹦了回來,又争先恐後地對女子彙報。
“做得好。”女子對小山魈們擺擺手,拉開艙室的精鐵門,轉身走入昏暗甬道,“孩子們,就在這裡等待我的召喚吧。”
女子腰肢纖細,身形曼妙,可若從側方看,她的腹部卻是高高鼓起,綢緞黑裙剪裁特殊,即便籠住她的孕肚也不顯分毫臃腫。
她來到燈火明亮的一間大艙室前,屈指叩上敞開的精鐵門,十分有禮貌地敲了三下。
大艙室裡,前來底部船艙避險的弟子們正在火熱交談,幾乎無人注意到女子的禮貌敲門。
唯程渡離門最近,忽然回頭望來。
程渡并非聽見了敲門聲,而是嗅到了一股馥郁香氣。
是以,在他回頭卻望見了一位容顔美豔的黑綢女子時,他整個疑惑的表情驟然僵硬。
哪來的黑裙女子?
哦不,是黑裙孕婦。
不,不不不,梭雲舟上怎麼可能有孕婦?!
程渡一驚,當即從座椅上起身,這時,黑綢女子已對他們微笑啟唇。
聲音分明不大,卻能被大艙室裡的每一個弟子聽清。
“日安,我的補品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