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我的補品們。”
黑綢女子話音一出,艙室之中落針可聞。
未幾,全員騷亂,喊打喊防喊逃的聲音蜂擁而起,驚恐的尖叫霎時間刺破了女弟子的喉嚨,傳出甬道很遠很遠……
然而就在某一瞬,所有的嘈雜與淩亂全都戛然而止。
衆人耳畔,隻餘黑綢女子唇邊輕哼的一首童謠。
聲聲綿長,曲意悠揚,童謠盡,衆人皆倒。
“唧唧,唧唧……”
甬道裡傳來了小山魈的叫聲,它們被這首童謠呼喚了過來,女子的歌聲帶領着它們,沒讓它們在甬道之中迷失方向。
甫一跳入這間燈火明亮的大艙室,小山魈們就聽話地開始摸“屍”。
它們将弟子腕上細細一圈的傳音銅環依次摘落,捧在掌心向女子呈上。
黑綢女子,或者說,雌山魈王,她削斷了一根發絲,将所有的傳音銅環串了起來。
豈料,恰在雌王低頭動作之際,四具“屍體”驟然“複活”,飛速從地上竄起奪門而出!
雌王動作微頓,唇邊盈上了妩媚笑意,不疾不徐地将一串傳音銅環挂在了腰間。
那四道逃出此地的身影一點也不敢遲疑,發了狂似的飛奔在昏暗甬道裡。
跑在最前方的人是孫芝菱,她及時發動了法寶覆蓋周遭,擋住了雌王的迷音攻擊。
其後狂奔的是與孫芝菱待在一處的黃瑛,正巧被法寶覆蓋,躲過了昏迷。
第三位奔逃的人影是雌王到來之後、發覺危險立即去找孫芝菱求庇佑的王詩鸢。
最後一位則是避險中還不忘大獻殷勤、因而跟着王詩鸢一同跑去了孫芝菱身旁的楊銘。
三人玩命地跟着孫芝菱跑去甬道深處,根本不敢回頭與一位已經化形成人的山魈王對上。
開玩笑,他們可還沒活膩呢!
幸好孫芝菱識得底部船艙的路線,他們如今便是要逃向飛行核心大艙室。
放置囚妖籠的艙室肯定出事了,出口樓道也多半淪陷了。
且不說飛行核心大艙室有沒有遭殃,雌王一首童謠迷音,足以放倒底部船艙裡的所有弟子。
但是!
雌王是來弟子聚集大艙室當面進行的迷音攻擊,她一定還未來得及收走飛行核心大艙室弟子身上的傳音銅環!
叮鈴叮鈴……
銅環在雌王腰間碰撞,于此地深幽之處格外悠遠。
四人均被吓得面色慘白,調用真氣跑得更快了。
*
一間外表毫無特殊之處的小艙室裡,绾绾被一聲女子尖叫從小憩裡驚醒。
她直起身,瞳光微顯呆滞,搭在桌上的手臂擡動揉了揉眼。
就這麼愣愣地坐了幾息,倏然,被容北濋設下的禁制在艙室精鐵牆上流淌起來。
绾绾扭頭,片刻後:哦,這是禁制遭到攻擊的表現啊。
……嗯?攻擊?
這個認知冒出後,绾绾的睡眠因子徹底被吹散。
底部船艙不是号稱梭雲舟上最堅固、防禦最強的地方嗎,容北濋和蕭意不是還留在甲闆上嗎,攻擊是怎麼深入到她這間艙室來的?
難不成……大惡人容北濋已經完蛋了???
想到這裡,绾绾忍不住悶笑出聲:“噗嗤噗嗤。”
绾绾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好讓自己的笑容不要那麼猖狂,一個時刻遵紀守法、認真改過的好公民,是不能對旁人随意落井下石的。
但緊接着,绾绾又愁苦起來。
容北濋是完蛋了,可她自己要怎麼離開?
她這身體身懷通陰血脈,本就是妖邪鬼怪最喜歡的一口香啊。
還有,底部船艙的其餘弟子要怎麼辦,她想積功德、做好人,應該是不能見死不救的吧?
方才那聲尖叫,難道已經有人遭遇不測了……
绾绾面帶愁容地離開了座椅,想去門邊聽聽聲。
不料剛走兩步,腹部忽然一陣隐痛,绾绾險些又給痛得坐了回去。
她揉着肚子等那陣隐痛過去,确認身體再無恙後才去到了艙室門邊。
吱呀……绾绾打開了艙室門。
門外一片安甯,绾绾眼前鋪開了一條深長甬道。
甬道盡頭是一處丁字形甬道口,左右各自相連其餘甬道。
绾绾沒有貿然邁出這間艙室的打算,尤其在底部船艙遭受了绾绾不清楚的攻擊之後,即便她想積功德,那也得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内。
可她站在門内,忽然聽見了愈來愈近的腳步聲。
那聲音很急,很雜,移動很快,像有兩名以上的人在甬道裡飛奔。
不時還會傳來交雜的驚叫聲,以及‘噔噔噔’的奇怪聲響。
這裡是真的出事了……
當一陣新鮮的血腥味被沉悶的風緩緩拂來門前甬道時,绾绾面色逐漸沉凝。
蓦然間,一道青玉袍側影奔入了丁字甬道口,正欲右拐進入绾绾眼前的這條深長甬道。
那一瞬息,孫芝菱在昏蒙光線裡清晰捕捉到了绾绾的身影。
電光火石間,孫芝菱腳步急滞,竟是強行扭轉了身體的去勢,選擇了繼續朝前跑。
朝前跑,依然可以去到飛行核心大艙室!
然而孫芝菱沒料到的是,緊随她身後的王詩鸢發現了她的這絲異常,在自己也跑入丁字甬道口時,居然偏頭望來了一眼。
“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