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在謝府吃過午飯,二人乘上馬車回府。
回到相府,裴令嘉與崔堯已經回府,問安之後,她和裴聞卿便各自散了。
初十一早,裴聞卿早早去上值,她去香積寺燒香祈福。
香積寺,上京城中香火最旺,有“拜了香積寺,平安又無事”的美名。
隻是路程較遠,她也是第一次來。
思來想後,沈舒幼總想着為自己這個苦命的孩子做點什麼。
不能做法事超度,那就去燒香為他祈福,祈禱他不能見面的地方健康平安的長大。
人人都說香積寺靈驗,尤其是求平安,特别靈驗。
她添了幾份香油錢,給父親母親,兄嫂和侄子都求了平安符。
來都來了,也順便給他求一個吧。
求完平安符出來,意外般地碰上同樣來祈福的裴令嘉和崔堯一家四口。
裴令嘉熱情地上前挽住她的手,左看又看,有些郁悶:“子賢呢?他沒陪你來嗎?”
“他今日不在家……”
崔堯一手抱着長子,一手牽着次子過來,笑道:“子賢又不像我閑着,今日又不是休沐日,自然是要去上值處理公務的。”
“好吧。”裴令嘉埋怨了一會,“看在正事的份上,這次暫且不跟他計較。”
崔時硯看見她,便纏上了,嚷着要她抱。
許久未見,沈舒幼也甚是想念,趕緊把他抱起來,捏了捏他的小臉。
“要知道你也來,今日就一起過來了。”裴令嘉莞爾道,“正巧,香積寺的素面好吃,我們一起去吃。”
沈舒幼初來來此,不甚熟悉,剛好也餓了,欣喜應邀。
冬日素面是蘿蔔香菇湯底,清爽可口,兩個孩子很是喜歡。
早上沒吃早飯,沈舒幼也再續了一碗。
回程的路上,崔堯知道妻子同她有話要說,便主動把地騰出來,自己騎馬。
馬車裡,兩個孩子吃飽喝足,正一左一右伏在母親膝上午憩。
“幼娘,我怎麼感覺你和子賢怪怪的。”裴令嘉突然說道,“總感覺你們不像夫妻,倒是更像兄妹?”
知弟莫過姐,雖在千裡之外,還真就什麼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姐姐,都看出來了……”沈舒幼暫時不确定她知道多少。
裴令嘉欲言又止:“我要是連這都看不出來,這些年可不都白活了,哪有夫妻做成這個樣子的,嘴不親就算了,連手都不牽。”
不難看出,她同徐莊與,還有韋雲安,三個人都是直爽性子,有什麼便說什麼。
“也不至于吧……”沈舒幼有些難為情。
裴令嘉用手蓋住兩個孩子的耳朵,直言道:“前幾日回家,我與母親閑聊,她跟我說你們怕不是連房都沒圓,子賢還是看到我回來的份上,才從書房搬回你房裡住着,怕不是你們還要一個睡地上,一個睡床上。”
她都知道,裴聞卿還以為自己表現得很出彩,滴水不漏呢。
“這個事吧……”
裴令嘉有些着急:“可别怪姐姐說話不中聽,老是插手你們的事,隻要是你倆,一個是我弟弟,一個是我妹妹,如今你們又共處一室,過的不開心,我難得回來,自然得同你們一起想法子解決,有什麼難言之隐,你盡管同我說,我幫你解決。”
沈舒幼搖頭,她已經自己想好了應對之策。
“我還沒有時間單獨問過子賢,今天趕巧碰上你,就想先問問你。”裴令嘉自顧說着,“子賢和雲娘的事情,我都知道,如今雲娘已經是慶王妃,斷然不會有再續前緣的可能。畢竟是自小的交情,也不能說放下就放下……隻是現在,難為你了。”
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心裡想着别的男人,誰看了都心裡難受。
沈舒幼如今對他,沒有前世那麼深的執念,愛與不愛,已經不重要了。
人生在世,自己過得開心,才是頭等大事。
“我知道。”
從頭到尾,他知道,她也知道。
前世為數不多的羁絆,現在卻成為了束縛。
她隻想趕快擺脫這些束縛。
“既然做了夫妻,就得彼此多體諒,有什麼話都說出來,你不說,他不說,總不能就這樣冷着臉過一輩子。”裴令嘉試圖開導她,“你也别想太多,身上還有擋箭的舊疾,要多休息。母親和我,同為女人,能理解你的不易,不會怪罪與你。子賢那邊,我過些日子,找他好好談談。”
沈舒幼不想她插手,勸道:“算了吧,又不是什麼大事,姐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别總為這些煩心事苦惱,好好陪陪婆母才是最要緊的。”
裴令嘉心裡一暖,換了話題:“我給你的東西,都看到了嗎?”
“嗯。”
“那個平安符,你看到了嗎?”裴令嘉上下掃視一眼,“要是不想戴在身上,就放到枕頭底下,同樣靈驗。”
她的枕頭裡不知道已經放了多少符簽,神仙來了,都得一個個排隊進來。
不知不覺,已是分别時刻。
沈舒幼原本打算先回一趟謝府,再回相府,見天色一晚,便直接回了相府。
回府的第一件事,她趕緊将平安符都收好,留了一張,想着要怎麼拿給他。
思纣時,想起回程時,裴令嘉說的放到枕頭裡壓着也同樣有效果。
當面給不了的話,那就直接放枕頭裡好了。
夜裡入睡時,他聽着耳邊沉穩的呼吸聲,像做了虧心事一般,難以入睡。
總是害怕他發現,又害怕他不會發現……
她在心裡問自己:是想讓他發現呢,還是不想讓他發現?
又想着,說好的放下了,又怎麼自然多情起來。
可是符簽已經放了,要不趁他睡着拿出來……
她側過頭來,正對上他陰沉的臉,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