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即拍了一下李徽,警告他:“人家等誰,關你什麼事!”
自從知道裴聞卿與沈舒幼和離之後,她亦為此感到惋惜,又無可奈何,沈舒幼事事細心,算得是他的良配,隻是他心有芥蒂,始終不肯接納她。
如今好聚好散,倒是各自成全了對方。
韋雲安關心道:“幼娘不是回來了嗎,你怎麼不去邀她一起來賞燈?”
兩人自小相識,哪怕夫妻情誼不在,自小長大的情義總還有吧。
“既已分開,便不好再打擾她。”裴聞卿安慰自己,“我來此處,也隻是想散散心罷了。”
李徽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那就不打擾裴大人的雅興了。”
說着,便牽着韋雲安的手離開。
韋雲安不放心,特地囑咐一聲:“外面冷,記得早點回去。”
望着夫妻倆有說有笑逗着孩子離開,裴聞卿眉梢覆上一層厚重的陰霾。
子時的梆子聲響起,他從翠湖往回走,路上行人不減,一片喧嚣。
回到香鋪,鋪中空無一人,後院房中擺放有未制好的香。
他坐到香案旁,對比起此前自己制好的幾盒香粉,所用香材如出一轍,隻有所有的香料分量有所不同。
——晨起林間,濃霧籠罩,如夢如幻,小荷初開。
到底是這樣的一種香,無論他怎麼調試,怎麼都調配不出來那種味道……
裴聞卿,承認吧,你根本就不愛她,隻是對她心有虧欠,想要兌現當初的承諾去彌補她。
你連她喜歡的香都調配不出來……
與她一樣,他又給自己一個機會,同時加上一個期限。
在天亮之前,若是能調配出當初那款香,就去找她,調不出,就放過她。
此後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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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一早,沈舒幼乘上馬車駛離京城,同父母再次回到百花鎮。
冰雪消融,春日悄然來訪,日子逐漸忙活起來。
學堂放了春假,徐莊與帶着兒子過來幫忙,謝世傑升任大理寺司直,比此前更忙碌一些,來鄉下的次數銳減。
徐莊與這次過來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起初她還以為是缺少兄長陪伴導緻的,而後又想到,嫂嫂思想豁達,豈會被男女之事所困擾。
可嫂嫂總是悶悶不樂,寡言少語,不禁令她擔憂起來。
這日忙完下藕的事情,沈舒幼便帶她一起去逛鎮集逗她開心,然而并沒有太大效果。
“嫂嫂,你到底怎麼了?”沈舒幼問得很直白。
徐莊與搖頭道:“沒事。”
難道和兄長吵架了?不應該啊,謝世傑對妻子百依百順,平日裡連句狠話都不說,嫂嫂生氣的速度都比不上他道歉的速度。
如今到底是怎麼了?嫂嫂都帶着孩子都來鄉下住了大半個月,兄長除了送嫂嫂來的那日短暫出現片刻,當晚就回城了,至此再也沒有露面。
回來的路上,一直保持沉默的徐莊與,終于肯向她吐露心事。
“幼娘,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她咬了咬唇,再三猶豫,“我打算與你兄長再生個孩子,但你兄長不樂意。”
沈舒幼長長地“喔”了一聲:“原來是這事啊!”
可她又該怎麼對症下藥呢……
嫂嫂落胎已有一年多,按理說身子也調養得差不多了,可再次妊娠。
兄長有所顧慮在所難免,畢竟稍有不慎,怕是又要重蹈前世覆轍。
這事的确不大好辦。
徐莊與懇求她幫忙:“你幫我勸勸你兄長好不好,無論男女,生完這一個我再也不生,萬事都聽他做主。”
勸了兄長,萬一嫂嫂因此有個三長兩短,她該如何自處?要是不幫嫂嫂,又對不起嫂嫂這些年對自己的好。
沈舒幼陷入了糾結。
徐莊與一直想要再生一個女兒,好讓自己一手創立的女學後繼有人,旁人她也信不過。
“讓我好好想想,總會還有别的法子。”
一直到春假結束,她都沒有出法子,也沒有跟嫂嫂一起回城。
也許是自私吧,她想着,這屬于兄嫂二人之間的事,自己的确不好插手,隻能暫時在鄉下躲着。
端午節後,沈舒幼在鎮口見到了裴聞卿的馬,卻唯獨看不到他人。
該不會被人拐回家當女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