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再次回到白光之中。
“虞姑娘放下了嗎?”
“沒有。”虞今朝很坦然,“但不會再見到了。”
心魔誕生自我意識的時刻,就是消散的前兆,這些心魔跟了她太久太久,久到已經失去了面容,本也快到了消散的時間。
修士誕生心魔想要祛除,隻能靠自我化解,佛修度化那些手段隻能壓制不能根除,長時間放不下的就會被心魔反噬,走火入魔失去人性變成邪祟。
像虞今朝這樣的狀況很少見。
這種修士往往擁有極強的意志力,他們靠不斷進出心魔幻境,來增加對心魔的抗力,最終達到能與之共處的狀态,然後隻需等待時間将心魔磨滅。
白光消散,虞今朝和阿笑在庭院中蘇醒,凡人都被生死之間的幻境波動震暈,還在昏迷不醒中,修士山匪則還被困在其中。
虞今朝剛準備去廳堂内查看情況,廳堂内就爆發了激烈的慘叫,虞今朝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進來,便見到阿婆滿身是血的倒在阿笑的懷裡,而薛三刀正要再次揮動斧子,砍向阿笑。
虞今朝當機立斷,擲劍而出,一劍正中他的心口,帶着他倒飛出去,釘在了正堂内的牆上。
而後她迅速以靈力為阿婆止血,上前探查她的情況。
“虞姑娘,怎麼樣?我婆婆她...”阿笑的聲音都在顫抖。
虞今朝卻搖了搖頭。
薛三刀的這一斧幾乎斬斷了她的半個脖子,哪怕虞今朝以最快速度趕來止血,也無力回天。
“婆婆...”阿笑瞬間失神,手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地摸過阿婆的臉。
虞今朝見狀,取出兩枚補靈藥給阿婆服下,“她大概還會有話想對你說。”
補靈丹對于修士來說,是補充靈力的丹藥,對凡人卻是能将其最後的生機激活,延續一刻的時間。
“咳——”服下丹藥的阿婆嗆出一口血,緩緩睜開眼。
“婆婆,婆...”阿笑拼命地替她捋順頭發,淚像斷線一般一滴滴砸落下來。
“婆婆最愛整潔,我給婆婆梳頭。”她抽泣着說。
懷中的阿婆慈祥地望着她,伸手替她拭去了眼淚,“我的笑笑啊,哭都這麼好看。”
她笑得眼睛眯起來,皺紋堆疊着歲月的沉澱,哪怕是人生的最後時刻,依舊可以坦然面對。
“不要哭,婆婆這個歲數,是喜喪。”她替阿笑捋好垂下來的散發,“婆婆這一生啊,又短又長,恨了前半輩子,碰到我們笑笑又喜了後半輩子,便算是扯平了,如今就能好好睡一覺喽。”
說着,她又看向一旁的虞今朝,“姑娘,婆婆對不住了,我是個壞老太婆,這念頭起來啊,就壓不住了。”
“不會,你把阿笑養得很好。”
阿婆有些寬慰地笑了笑,随之眼神開始逐漸渙散,想着虞今朝的話,開始喃喃,“若是日子再好些,若是生在好人家,若是...笑笑會更好吧。”
“不!我在婆婆身邊才是最好!”阿笑拼命搖着頭。
阿婆用盡最後的力氣伸手摸向阿笑的臉,一邊摸一邊哼起了童謠,像小時候哄阿笑睡覺一般。
她的聲音随着歌聲越來越細微,直至童謠的最後,她細如蚊蠅道:
“婆婆在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但婆婆希望笑笑會有。”
随之,她的手便徹底從阿笑的臉龐滑落了下去。
“會的婆婆,你的願望會成真的。”阿笑也小聲道,學着剛才婆婆的樣子唱起了相同的童謠。
虞今朝見狀,緩緩起身,朝着被釘在牆上的薛三刀走去。
他的狗命倒是出乎意料地頑強,竟然抗住了強破封印的反噬,被刺中心口還能留下一口氣。
不過正好。
虞今朝幹脆地折斷了他的雙手雙腳,把他像破麻袋一樣從牆上拽在地上,對于他的慘叫充耳不聞。
而後她徒手抽出了他的靈根。
這種痛苦不亞于抽筋扒皮,薛三刀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恨不得現在就死,可虞今朝偏偏不讓他如意,同靈氣吊住了他最後一口氣。
将他拖到院落裡,用他的靈根對沖開了瓊州城主的生死之間,然後将他連同阿笑她們安置在了庭院外安全的地方,用靈力保護着。
随後虞今朝拖着薛三刀上了庭院的屋頂,一劍将他高高挑起。
朗聲道:“我數到三,薛三刀人頭落地。”
靈力帶着她的聲音瞬間傳遍整個山寨,很快便有山匪朝這裡趕,還有山匪察覺不妙想向外逃,但有鎖山陣在虞今朝毫不擔心。
“三”
“二”
“一”
她看着企圖過來救人的山匪,當着他們的面眼睛都不眨地砍下了薛三刀,随後引爆了庭院,在爆裂聲中,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緊接着出現在了每個逃命的山匪身後。
今夜,罪惡無處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