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炸開的血霧漸漸消散,衆人正要靠前之際。
“别靠近!”一道冷峻的男聲喝住衆人。
一臉嚴肅的男子自半空落下,剛才那柄飛劍回到他的手中。
“袁師兄。”
人群裡有人認出來,來者正是虞今朝的二師弟,袁無塵。
此時袁無塵的衣冠稍顯淩亂,樸素的暗色布衣上占了些許灰塵,應該是在附近見到蒼靈宗出了狀況,風塵仆仆地趕上來。
“袁師兄,你快看看。”一個師妹面帶焦急地指着虞今朝那處。
原本巨大的血蟲半身幹癟下來,血氣順着虞今朝捅入的劍身攀附向她的方向。
虞今朝此時右邊半身,沾滿了好似模糊的血肉又十分有韌性的東西,那東西還想試圖攀附向她的臉,被虞今朝的靈力阻隔着,暫時僵持住了。
袁無塵先是看了一眼人,發現是虞今朝時,驚訝了一瞬。
在半年前離開宗門曆練時,虞今朝還是個一心追求師父,無心修煉的人,縱使頂着大師姐的名頭,卻軟弱可欺數十年止步于練氣。
這次回來,她竟已經能帶領宗門子弟,硬抗邪物。
但袁無塵常年獨身養成的沉默,即便心下再有波瀾,也沒什麼表現,隻是目光在虞今朝身上停頓片刻,便移向了邪物。
他嘗試着斬向血蟲還完好的另外半邊身體。
一瞬間疼痛侵襲席卷大腦,血色湧上他的雙眼,血蟲開始侵蝕他的意識,跟吳庸被寄生時的狀态一模一樣。
袁無塵僵直在原地,殘存的意識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血蟲的身體幹癟下來,順着劍尖朝他攀附而來。
“铮——”
正在袁無塵束手無策之際,虞今朝身後閃出一道金弧,徑直彈飛了劍尖,袁無塵順勢急退數步,如夢初醒般的大口喘氣。
血蟲失去依附的對象,半身恢複原狀,另外半身再度向虞今朝猛烈攻擊,被她另一道罡氣擋了回去。
緩過神來的袁無塵眉宇緊鎖,伸手點在自己右臂的幾個穴位上,再度斬來,卻還是相同的結果。
這次他沉思片刻,掏出一把匕首,左手微微握住刀刃,“我再試一次,這次你不必出手。”
虞今朝靜靜看着,但沒有收回罡氣,那道罡氣始終徘徊在她周圍。
隻見他揮劍而出,在被控制的瞬間,身體驟然緊縮,匕首的刀刃劃破左手,刺痛令他清醒的片刻,他擊出匕首彈開了自己的劍刃。
緩了片刻,他又開始繼續嘗試,不多時,滴落的血液在他腳邊都彙成一個小窪。
身後的弟子有些看不下去,想上前勸阻,被自己師兄師姐拉住。
“袁師兄一向如此,勸不住的。”
系統都忍不住感歎道:“這人好像一頭倔驢。”
虞今朝收回目光,淡淡道:“他在熟能生巧。”
“啊?他巧了嗎?”系統看不出來。
“雖然很微弱,但我能感覺到血蟲被削弱了。”虞今朝與血蟲相連,感受最直觀。
在他的嘗試差不多到達極限時,虞今朝呵住了他:“差不多了,不必再試了。”
袁無塵卻沒有停手,還想再繼續,虞今朝也不啰嗦,直接收回了壓制在血蟲上的另一道罡氣。
血蟲的氣勢瞬間暴漲,袁無塵瞳孔微縮,眉宇鎖的更緊,僵持片刻,安靜地退到了一邊,開始默默包紮起來傷口。
虞今朝收回目光,控制着罡氣再次紮入血蟲,微微歎氣道:“派人速去請掌門他們回來。”
好在此次論劍地點,定在了中州和東州交界之處,一來一回不過半天。
但論劍尚未結束,掌門和其他長老留下,已經率先結束的雲鴻羽帶着不修劍道的梅道良和月山瑤率先回了宗門。
夕陽遲暮時,三人走上石階。
“大師姐!”簡從和一臉關切地沖了過來,被袁無塵攔下。
期間他們為了防止血蟲暴起,在虞今朝周圍設置了封印法陣,宗門弟子輪流加持。
見此狀态,簡從和也是倒抽冷氣,忙關切道:“大師姐,你還好嗎?”
“無礙。”虞今朝一臉平靜地回應道。
她在體内時刻運轉破邪道天法,阻止血蟲侵蝕,同時罡氣在周身運轉,血蟲的幾次暴起都被她打了回去。
倒是連在另一頭的吳庸雙眼緊閉,氣息萎靡,不知死活。
“食靈蠱?”梅道良一眼認出了這東西。
見衆人都看他,便繼續解釋道:“南州西南部盛行巫蠱之風,許多修士以蠱修煉,食靈蠱就是其中比較殘忍的一種,吸食他人靈氣補給飼養者,還能寄生修士,借其靈力不斷分裂本體,操控靈力吸食。”
來的路上報信的弟子已經給他們講明了前因後果,于是梅道良順勢推測道:“這小子都沒出過宗門,哪來的南州蠱蟲?”
那自然有人讓他得到的。
虞今朝順勢擡眼與月山瑤對視。
趁着論劍之際,讓吳庸借離朗壽宴之事帶人圍捕她,甚至還帶走了簡從和一個丹修去論劍,這一切很難不讓人多想。
“月山瑤的另一個身份。”虞今朝再度想起軍師的話。
封羽盟、賀家賀婉雪、月山瑤。
三者的信息漸漸在虞今朝的腦海裡穿成了一條連貫的線。
月山瑤一如既往的谪仙派頭,帶着月光的清冷,面對虞今朝的注視,旋即錯開的視線。
“五長老,别琢磨了,先救我師姐!”在場就數簡從和着急,推着梅道良動手。
梅道良抽了眼雲鴻羽,道:“我待會用卦絲抽離,你用劍釘住它,留住活口說的定能追溯點什麼出來。”
說完,還意義不明地沖虞今朝挑了下眉。
而後他張開雙手,十指間有萬千銀絲激|射而出,那些銀絲好似無孔不入,眨眼捆住了食靈蠱本體,銀絲緊接蔓延,抽絲剝繭地将食靈蠱溢出血肉與虞今朝相連的部分剝離。
食靈蠱想要掙紮,觸及銀絲卻是一陣煎肉的滋啦聲響,頓時收回了力量。
很快将之剝離,虞今朝脫離出來,接着是吳庸的部分,因為他已經被完全寄生,所以梅道良在此處做的格外小心,大約半炷香的時間,剝離結束。
雲鴻羽朝着完整的食靈蠱出劍,卻在這時,原本已經被卦絲捆地安靜的食靈蠱忽然暴起,好似有腫脹的氣體在體内亂蹿,在劍落其表的瞬間,炸成血沫,分毫不剩。
“我的卦絲!”梅道良心疼的收回自己沾了蟲血的卦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