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白的狐狸瞬間陷入了沉默，久久沒有開口。

虞今朝也不着急，悠閑地溜達回泉水旁的石階上，挑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等着他回應。

手搭在一旁随意地敲動着石階，腕間玉镯也跟着輕磕在石階上發出一聲聲脆響。

聲音一下有一下沒，怪折磨人的。

如此間軍師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虞今朝輕輕撫了撫玉镯，做出一個召喚千機獸的動作，“若是真打算做一輩子的靈寵，總歸是有個伴的好，軍師覺得呢？”

大抵是觸動了軍師某些不堪回首的“争寵”往事，狐狸很有靈性地做了個伸爪捂臉的動作。

接着又盯上了腳下土地，思索着能挖個坑埋掉自己的可能性。

“此處乃是靈山，軍師如果從此刻挖起，大約挖個幾萬年也夠埋了。”虞今朝悠悠地道。

等了片刻，狐狸突然發出一聲苦笑，搖了搖頭，連帶走姿都正經八百了起來，“虞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嘴不饒人呐。”

“客氣。”

約莫是到了飯點，虞今朝感覺有些餓了，好在池邊準備了瓜果酒水，便是這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也不至于挨餓。

虞今朝挑了個看起來就汁水豐腴的桃子，拿起來吃着，又拿了旁邊一顆抛給軍師。

味道果真不錯。

取了酒壺直接對嘴喝了一口，酒香濃郁竟是和瓊州釀都不相上下，果汁和酒液，互相放大了彼此的口味。

虞今朝吃的歡喜，這一會兒功夫三壺酒喝光了兩壺，正準備仰頭喝這第三壺時，瞥見軍師還在盯着腳邊的桃子，一臉苦悶的表情。

“軍師。”

“嗯。”

虞今朝的指尖點在他的唇邊，一道靈力順指尖而出，撬開了他的嘴，接着一枚葡萄從她手心推進他嘴裡。

她湊得有些近了，哼笑聲帶着染了酒氣的鼻息噴在軍師的臉上，軍師擡眼望去，水藍色的眼眸完全被虞今朝的臉占據。

“甜嗎？”虞今朝盯着他挑挑眉，邊說着邊又遞了一顆到自己嘴邊。

軍師直直望着眼前的光景，尚未閉合的唇齒根本沒品嘗到葡萄的味道，卻還是點了點頭，回應道：“甜。”

虞今朝的臉繼續湊近，直至要完全融入他的瞳孔時，忽有哼笑聲傳來，“真可愛。”

接着她便錯開了臉，一頭埋進他脖頸上的絨毛裡蹭了蹭。

水藍色的瞳孔驟然失去那片光景，顫動了下，一瞬間，腦海中閃回很多畫面，都是他尚未恢複記憶時兩人相處的畫面。

整整五年。

平靜又規律的尋常生活。

也是他從未想過，此生能夠體會的恬淡生活。

“我一早便想這麼做了，可于獸族來說這動作似乎過于親昵，彼時你未恢複記憶，如此做恐有趁人之危之嫌，如今你恢複記憶，便當是這段時日的報酬吧。”

說完，虞今朝最後十分惦念地摸了一把他的耳朵。

軍師這才回過味來，問道：“虞姑娘可是喜歡這身絨毛。”

“自然。”虞今朝意猶未盡，“有人會拒絕毛茸茸的靈獸嗎？”

軍師水藍色的瞳孔在眼眶裡打轉，組織着語言緩慢道：“從前曾聽聞獸族中，以九蠍貓的毛發最為柔順水滑，把玩手感天下無敵，但是九蠍貓的蹤迹飄忽，鮮少有人見過，不過在下......”

“你見過？”虞今朝喝酒喝的迷離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呵，果然隻是圖這個手感。

軍師冷哼了聲，氣沒由來變得不順了起來，表情也順勢冷淡下來，拒絕道：“在下也沒見過。”

虞今朝本性灑脫，喝了酒更甚，聽後也不見失望，隻擺擺手道：“罷了，沒緣分。”

但既然天邊的毛茸茸得不到，眼前的就沒必要輕易放棄了。

“倒是軍師。”她又湊近過來，“相處這麼久，還不知軍師名姓。”

軍師朝後退了退想要避開她，可奈何這世間最擺脫不得的就是酒鬼，虞今朝再度湊過來，他見躲不開，也不再躲，隻清晰道：“祁天阙。”

見虞今朝眼神示意他，他硬是用狐狸的外表端着身姿用爪子在地上留下了，幾個頗具風骨的字。

“祁天阙。”虞今朝順着讀了一遍，“記得了。”

“你們狐族應當曆史頗久了吧？”虞今朝說着，仰頭又是一大口酒下肚。

酒香醇厚，蓋過一浪又一浪，虞今朝一時也被這酒浪撞暈了頭，斷了思路，沒接上後話。

這片刻的停頓，落在狐狸的眼裡全成了欲言又止的試探。

雖說修真界不少尋常狐族，但自從祁天阙醒來，便察覺到了與虞今朝已因魇魂鈴而精神串聯，他是什麼狐類虞今朝自然一清二楚。

若是尋常狐族還好，可偏偏他非同尋常，甚至珍稀異常，處處受人觊觎。

雖然早習慣了這份試探與觊觎，并在這其中逐漸生出提防與算計，但内心深處竟還會對眼前人生出一絲期待。

大抵是在這五年的時光裡沉溺太久。

亦或者有歹人在葡萄裡也灌上了酒。

令他的思路也不怎麼清楚了。

祁天阙無力地想着。

最後化成一聲輕歎，直接全數坦白道：“我乃上古影月狐族出身，因天生強大的精神之力，被魔聖門所觊觎後遭獵捕，後首領甯死不屈全族遭屠殺。”

上古狐族一共隻有兩脈，一脈九尾狐族，一脈影月狐族，九尾狐族曾受天道賜福，天生靈力強大，早在對抗天傾之災後，便舉族飛升，此間隻留下傳說，而影月狐族祖先雖靈力不足對抗天災，卻也義不容辭地兵解祭天，雖未有九尾狐族這般大的功績，卻也給後代族類以能化形為人的天賦。

“可我影月狐族從來都不是因為上古悠久的血脈而聞名，而是因為天生強大的精神力，若掌控在手中，就是一件無法匹敵的精神殺人之利器，若取之煉化，便成精神法器，鎮壓締結其他法器都是輕而易舉。”

祁天阙說着說着，看向了虞今朝，直視的雙目中似有蠱惑的力量。

接着道：“更重要的是我們精神力中隐藏的上古天道力量，據說彙聚提煉能便能成為打開一切無法突破之境的鑰匙，所以魔聖門才想用我們打開北部極天域，釋放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