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煉蠱的料都沒找全。禇宜青遲疑。
殷念岑暗示他一刀兩斷,“有話可以趁這次機會說清。”
他說的也有理,禇宜青應允:“那好。”
既然事情發生了,得到信息最重要。
他這麼想着,看見方瑞白淨文雅的面龐,心裡平添煩亂厭惡,想離得遠遠的。
理智壓制着情緒,禇宜青忍着厭煩勁兒坐下來。
方瑞掩面懊悔地說:“是我不對在先,你想要什麼補償都好說。”
方瑞倒是直接,可他不能直白。禇宜青彎繞想了一通,“那次你是找慧明的,還是找我的?”
方瑞捂臉的手放下,神色端正,“兩個都有。”
禇宜青眉頭一跳,以為肯定是找殷念岑,好引出話。
他正愁怎麼說,方瑞已經迫不及待抒情表心意了。
“不止上一次,從我中毒開始,我就想你比神仙還先救我,不,神仙不會救我,你救了我,垂愛讓我重新感受到現世的幸福,隻是能看到你就是種慰籍。”方瑞白淨面皮翻上紅,他激動地說着,快落淚的樣子。
禇宜青從來不知道他有這本事,聽着無動于衷,覺得荒唐,是蛇毒的緻幻作用,讓方瑞腦子都壞了。
或許有這原因,眼前一片翻湧的濃豔污穢的顔色變成暖室柔光美人面碾壓他枯幹的神經,方瑞還以為是另一個幻覺。
事後再一想,神佛會救信者,不被相信,膜拜,不分貴賤一齊拯救才是神吧,比起佛像他更情願見禇宜青。
方瑞自覺失态,不說話喝水平複心境。
雖然誇張,但代表方瑞容忍度應該更高,禇宜青眼底露出譏諷:“說了那麼多,為何你說又找慧明?”
方瑞不惜貶低自己:“慧明他身份不用我多說,我自然是來巴結他的。”
禇宜青繼續演,“我不明白,他早不是皇子了。”
“他是不是他說了不算。”方瑞目光沉沉,“隻有上面的那位說了算。”
禇宜青心跳快了許,皇帝在意殷念岑,明明有了兩個角逐的候選人。
他不再探究,裝楞到底,把這話題糊弄過去。
“你想一直待寺廟裡?”輪到方瑞試探了。
禇宜青聽懂他未盡之言,還不能疏遠他,于是面上掙紮嘴上什麼也不說。
方瑞一看覺得有戲,不停煽風點火,禇宜青神色猶豫,嘴上不松口:“我被指派服侍慧明,就已經是這兒的人了。”
“你若執意要走,慧明也不會強迫。”
禇宜青搖頭不想再說,“不了。”
方瑞扼腕,看來隻差殷念岑的意思。
“隻差你口頭一句趕他走的話,我們從此都不會出現你眼前,你繼續過你以前的悠閑生活。”
殷念岑想物有時令,人也有時令不成?短暫在他身邊翩跹一會,就潇灑飛走了。
方瑞為事不說,禇宜青表忠心一旬還沒過。對于禇宜青的背叛,殷念岑不想付諸一笑讓兩人美滿,打發方瑞走了。
殷念岑沒想談出這麼個結果,禇宜青的态度、方瑞的話讓他漸漸認為禇宜青是一個感情輕浮草率,陰奉陽違的人,輕易馴從侵犯者。
不需要、不值得憐憫的人。
禇宜青感受到殷念岑态度變化,他更沉默,更冷漠,他不在意,不想深究其中原因,甚至把他看做眼中釘。
他毫不猶豫将事捅給殷瑜,再一數方瑞不出三五年一命嗚呼,越過越有盼頭了,禇宜青抱着等好戲的期待過日子。
方瑞自覺關系越來越近,高興沉溺的同時心中一直潛伏恐慌——他若追究強迫的事,關系比紙糊還脆弱。
看着方瑞因為肌膚貼近而高興,現在他如同蟋蟀罐裡的蟋蟀,看他蹦哒隻覺得解悶,禇宜青感喟自己真是個惡毒的人。
即使沒人和他這種角色講,在見方瑞面色鄭重第一時間去找殷念岑,禇宜青知道那封密函發揮作用了。
禇宜青不作問,隐秘盼望着事情發生。
殷瑜僅僅是想試探禇宜青情報的真假,讓朝中大臣紛紛說朝貢的重要,樹立國威,敲打其他小國,對皇子們乃是大機遇,誰能交好了……
他那愛一碗水端平的父皇就說要所有皇子都露露面,自然包括他許久不見的皇兄。
他不明白父皇為什麼搖擺不定,有他明珠在前……殷瑜覺得好笑,既然和尚都找來了,又為何不叫上廢掉的大皇子。
總之再不願,他要見到如附骨之疽的三皇子。
也能見到禇宜青,殷瑜噙笑,與端妃一轍的端正相貌上的陰沉淡去。他偶然會想起模樣倒是清晰,但聲音開始模糊,距離時間撫平了嫌隙,與他的回憶每次拂灰後越來越鮮亮美好。
這次皇帝的舉動頗有“特赦”皇子的意思,不止是三皇子,禁足的七皇子也能獲得自由了。
想到小鬼頭,殷瑜起了去看看的念頭,正好手頭無事,立馬動身往他宮殿去。
已經下午,過了午睡的時間,殷瑜深入宮殿裡,看見殷和禹恹恹趴在榻上。
殷瑜以為禁足消磨了他精神勁兒,“這麼消沉做甚?算算禁足最多不過十天。”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