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先去程北分局工作，在那裡摸爬滾打了半年才慢慢搞上了現在的位置，結果當年因為我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王許謙的嫌疑，導緻八·一五的案件出現。”

“你說如果當年的我要是認真一點，和他們多杠一會，會不會就直接給王許謙判刑，賀依辰會不會就不會走上犯罪道路。”

夏日的晚風吹過，路邊的路燈斜斜的灑落下來，張爍伸手抹了抹眼淚，他繼續道：“賀依辰一直在等法律對于王許謙的審判，而我竟然把疑點丢之腦後，哪怕早那麼一點點，你說賀依辰是不是就會放下仇恨。”

“早那麼一點點。”淩宜心想。

淩宜想說話，但是話語梗在喉嚨發不出聲。

“是我對不起她，但凡我能早點預料到就好了。”張爍道。

“也不全是你的錯。”淩宜開口。

“你的職責盡力了，這不能歸結于你的錯。”

“就和我當年認識的他一樣。”

“他是誰？”

“柯洄。”

“柯洄，三點水一個回家的回。”

“我叫柯洄，柯是木字旁說那個柯，洄是三點水一個回家的回。”

“淩宜，萬物皆宜的宜。”

多年前的屋檐下秋風湧入脖子，淩宜圍着圍巾站在那裡看着被煙雨籠罩的城市。

“柯洄，你殺了人，對吧？他是你殺的對吧？”

無數的質問徘徊在周圍，被稱為柯洄的人渾身顫抖的站在原地。

“是他先殺了那個姑娘的，我要是早點發現他不對就好了，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和毒販是一夥的。”

無數的解釋皆為徒勞，眼前頹然倒在地上的人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插在他胸口的匕首。

“我應該早點發現他不對，我要是早點知道那個小姑娘就不會死，她就不會死。”

“他就是個畜生，他就是個畜生。”

站在淩宜對面的人手指止不住的顫抖，地上的屍體緩緩的流出鮮血，彙入到淩宜腳下。

“他和你一樣，固執，憐愛，魯莽，但是同樣帶着正義的思想和對不平的執着。”

“這些并不是壞的思維，但是談不上好的思想。”

“我也是如此，同樣對着當年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包含着‘如果早些知道就不會如此’的僅存思想。”

“死去的人永遠都是過去式，而你也不必陷入自責。”

“走吧，先回市局吧。”淩宜溫柔道。

“尼瑪的！還沒借夠啊？！咋又要人呢？”專案部内吳慕蕊眨巴眨巴的眼睛看着衆人，謝湘月罵出聲，但是腳下還是比較實誠，往陸欽身後躲了躲。

“就最後一個人，左風風在法醫室暈倒了。”吳慕蕊道。

“暈倒了?！”

吳慕蕊頗為無辜的點了點頭道：“可能蛆有點多。”

衆人：“……”

“我不去，誰愛去誰去。”謝湘月道。

吳慕蕊目光落在這裡面最高冷，但是最有可能答應的陸欽身上。

“想都别想，陸欽也不去。”謝湘月護住陸欽道。

陸欽伸手撥開謝湘月挽在她胳膊上的手，站起身來道：“走吧，你們汪主任是不是剛才被張局專門叫走去開會了。”

吳慕蕊險些被陸欽這通情達理的樣子敢動落淚，連連點頭道：“對對對，我們汪主任剛才被張局叫走開會去了，所以我才迫不得已來尋求你們幫助。”

陸欽周身似乎圍繞着一圈名為“神聖”的光環，在吳慕蕊眼裡此刻如同天仙下凡一般的莊重。

“不要去——她是讓你去挑蛆——”左明風死死掐住自己的人中，一瘸一拐的對着陸欽叫道。

陸欽：“……”

衆人：“…………”

吳慕蕊：“………………”

“尼瑪的，不是暈了嗎？”吳慕蕊罵道。

“這不醒了嗎。”左明風無辜道。

“吵什麼吵?”張爍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專門跑到公共廁所洗了一把臉，愣是等眼睛上一圈紅的消下去之後才一腳踹開門道。

邊上的梁欣田突然想到什麼，她小聲在吳慕蕊耳邊道：吳慕蕊，張爍是個很好的苦力。”

“張爍是個很好的苦力。”吳慕蕊耳裡回蕩着這幾個字，刹那間她恍然大悟。

“張爍，汪主任叫你過去。”吳慕蕊擺手示意站起來準備去幫忙的陸欽坐下，看着張爍滿臉寫着真誠道。

“老汪?他叫我幹啥?”張爍問。

吳慕蕊湊近張爍，用所有人都能聽到，但是聲音不算太大的聲音道：“汪主任說自己今天搞了一瓶好酒，茅台醇香版，和我去你說不定能品鑒到一杯。”

張爍瞳孔不由自主的擴大，他壓低聲問：“我操?汪晉不想活了?這玩意還敢往市局帶。”

“所以汪主任讓我一個人悄悄來叫你。”吳慕蕊繼續誘騙道。

張爍不由自主的輕咳一聲，正色道：“吳慕蕊，尼瑪的，當我是和左明風一樣的傻叉嗎？這玩意誰會信?是不是又想讓我代替你去清掃屍體上的蛆?”

站在一邊的左明風緩緩冒出一個問号，緊接着他叫道：“誰踏馬是傻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