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連瑜接了茶,他回憶道:
“不知陛下您還記得不,兩年前廖禦史剛進都察院的時候,他上司同僚邀其下值後去群芳閣喝酒,誰知道廖禦史不僅拒絕了還反手寫了奏折,彈劾上司同僚身為官員卻去青樓狎妓。”
連瑜聽着茶水都忘了喝,他把茶盞放到一邊,匪夷所思地問道:“他這種性子沒被人打死?”
這個問題……
喜公公想了想,措辭道:“不是什麼大問題,衆人都會看在廖老大人的情面上,不與他計較。”
連瑜:“……”原來是有爹在後面兜底呢。
廖老大人……哦,對,他想起來了,廖直他爹是文華殿大學士廖源,一個八面圓通左右逢源的老好人。
一個圓滑的廖源加一個剛硬的廖直,這父子倆也是絕了。
連瑜問:“廖家主母的性子是不是比較強勢?”
“陛下英明神武,您猜對了。”
喜公公笑呵呵道:“據說廖老夫人少時不似一般閨閣小姐,為人作風張揚,嫁到廖家後廖家就傳出了廖老大人‘懼内’的風聲,而現在的廖大人……大夥都說頗有其母氣魄。”
連瑜:“……朕記得廖直好像還未婚配?是不是娶不上媳婦?”
說到這裡,喜公公就眯縫起了眼睛:“廖禦史今年二十有五。據說從廖大人十八歲開始,廖老夫人就在給廖禦史尋摸親事了。幾年間不知看京城多少家姑娘,至今仍未定下婚事,皆因到了相看這步,廖禦史總是三句話把人家姑娘氣哭。”
他笑言:“久而久之,京城媒人們就給廖禦史起了個诨号“廖三句。”
對此,連瑜用了兩個字評價:“活該!”
用過午膳,連瑜去了坤甯宮,将廬州之事告知了蕭無咎。
事實上廖禦史回京前,蕭無咎便知道了這事兒,他起身向連瑜道了謝。
見小皇帝一臉悶悶不樂的模樣,蕭無咎問道:“陛下還在怨怪廖禦史?”
連瑜哼了一聲:“誰叫他當場讓朕下不了台階的?朕可是皇帝!”
“就因為這個?”
連瑜:“朕為吳老大人網開一面怎麼就不行了?朕看這個廖直是不通情理,沒事找事!”
蕭無咎微微斂眸:“陛下認為廖禦史今日之舉過于無情?”
“是啊,你是沒看那吳老大人衰老成什麼樣了,走路都顫顫巍巍的,朕都怕他平地摔倒!人都這樣了,也該回去頤養天年了!”
“那敢問陛下,您會讓誰補吳老大人的缺?”
連瑜:“?”這話題怎麼突然轉到政事上了?
他思索一番,說道:“吳老大人是大理寺卿,他退了,那就提拔大理寺少卿上位吧。”
蕭無咎歎了口氣:“大理寺少卿今年開春娶了戶部左侍郎的女兒,而戶部左侍郎是蕭首輔派系的人,倘若提拔大理寺少卿,恐怕蕭首輔在朝堂上的勢力又要一家獨大了。”
聽了這麼一段,連瑜才慢慢醒過神,他瞪大眼睛,驚愕到:“所以廖禦史是為了讓朝堂格局繼續保持平衡才阻攔吳老大人緻仕的?”
蕭無咎沒說話表示默認。
連瑜搖搖頭:“啧啧啧,朝堂套路太深,朕差點就被套進去了。”
“看來廖直明确不會加入蕭嶺派系了。你說,這是廖直自己的主張還是他們廖家的?”他看向蕭無咎。
蕭無咎意味深長道:“不管是誰的,隻要結果有利于陛下就好。”
聞言連瑜欲言又止。勢力平衡,朝堂太平确實是對他這個皇帝最有利的,但是——
“你爹應該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吧?”
蕭無咎笑了,直白道:“臣和他之間除了血緣并無其他關系,不然臣也不會巴巴把這些彎彎繞繞講給陛下您聽了。”
連瑜:蕭嶺這爹當的真失敗,看把孩子都逼成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