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安靜地籠罩着大地。
屋外有幾個穿着廣袖長袍的人在和池父池母說話。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語氣倒是溫和,内容大約是讓夫妻倆再勸勸自己兒子。
聽了一會兒,栗一忽然意識到自己身旁還坐着一個人。
她側過頭。
身旁的人也側過頭,對上栗一的視線。
“怎麼了?”
他問道。
耐心地等了一會兒,見栗一沒說話,他又說:“别怕。”
……這好像不是回憶劇情。
于是栗一想了想,幹脆問道:“你要去嗎?”
對方沒說話。
隻是握住了栗一的手。
“别怕。”
燭火朦胧的光芒漸漸擴大,那種被卷進萬花筒裡的虛幻朦胧感再一次襲來,栗一閉了閉眼睛,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山上。
杏花仍然蹦蹦跳跳地往下走,沒有發現她短暫的愣神。
“說起來,那個姓楚的……”
她停了一下,不是很情願的說下去。
“他也是仙人吧。”
栗一應了一聲:“應該是吧。”
“那你要不要拜托他幫忙找一下歲安哥。”杏花嘀嘀咕咕的說道,“他是仙人,要找人肯定很容易吧。”
栗一明白了。
她覺得自己應該明白了。
劍仙廟、楚無定、杏花,這三個連起來才是一條完整的通往主線的線索。
不枉她天天往山上跑!
既然觸發了新劇情,新劇情又需要去找楚無定,那還是得擺出友好的态度。比如說送個禮物加個好感什麼的。
在快到達山腳的地方,栗一看到了一大叢漂亮的野花。
她走了過去。
放在桌子上的花瓶看起來不是什麼昂貴的花瓶,甚至不能說是漂亮的花瓶。
泥土最原始的顔色。粗糙的形狀。斑駁的釉色。
看起來就像是孩童玩泥巴的時候随手捏出來的,也許根本就隻是一個陶甁。之所以說它是花瓶,不過是因為裡面被人放了一捧顔色各異的野花而已。
甚至這捧野花沒有修剪枝葉、沒有精心設計。從路邊摘下之後,就這麼随意的放了進去。
不過楚無定是看不見的。
他隻能嗅到空氣中淡淡的、有點兒泥土氣息的、屬于植物的味道。
所以他詢問道:“你帶來了什麼?”
“山上摘的野花。”
栗一回答。
她撥弄着花瓣,并沒有注意到房間裡陡然間凝滞的死寂。
楚無定眨了一下眼睛。
他伸出手。
“什麼?”男人重複了一遍。
這次栗一沒回答了。
她直接拉住楚無定伸到一半的手,帶着他冰冷的手指,去觸碰柔軟而微小的花瓣。
楚無定沉默了很久。
“這是你第一次同我說話。”
他忽然笑起來。
他們之間有人率先打破了那份沉默,而且那個人不是他。
“說吧。”
楚無定的笑容漸漸擴大,最後簡直稱得上陽光燦爛了。他輕輕摩挲着指尖的那片花瓣,語調輕快。
“——是不是有什麼事想求我?”
“不。”
栗一下意識地想說沒有。
但她停頓一下,覺得還是過幾天清完鎮上的支線任務,等回來之後再來推主線,于是改了口:
“……讓我想想。”
楚無定從花瓶中抽出一枝花。
有些萎靡的枝葉呼吸一般的重新抽芽、結出花苞,又在一眨眼間于男人指尖緩緩盛開,極盡妍麗之态。
“當然。”他微笑着說道,“你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