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恩生掰着手指頭列舉原因,“你看啊,你們整個衙門上上下下,是不是隻有我會縫補屍塊?”
餘懷之沒說話,權當默認。
“再然後,這次頭身不一是不是也是我先發現的?”姜恩生得意洋洋。
餘懷之注意到前方不遠處有人帶着貢品進了一個小門,“到前邊看看。”
姜恩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欸?是個廟。”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廟門口,正好看到老婦人正雙手捧着香爐鼎裡的灰往麻袋裡裝。餘懷之給姜恩生使了個眼神,姜恩生立馬領會到,擡腳走進去。
她兩手合十,恭恭敬敬朝佛像鞠了三躬。
香爐灰鼎邊上的老太瞥了她一眼,邊碰香灰邊嘲笑道:“你要拜就去香火旺的地方拜,這種八百年不見幾根香的地方,拜了也不一定靈。”
姜恩生連着“啧”了好幾聲,她雙手背後,圍着香爐鼎轉悠,“大娘,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這廟再小,隻要裡邊供着神仙,我們世間的人就該尊該敬,再說了,若是真沒有上香的人,您手裡捧得香灰又是哪來的?”
她似笑非笑掃了眼已經見底的香灰鼎,“香灰都見底兒了,再有人來上香,恐怕連三炷香都立不起來。”
大娘一聽這話就惱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這香爐裡的香灰都被我給弄走了?”
姜恩生聳聳肩,“我沒這麼說。”
姜恩生再次朝佛像鞠個三鞠躬,然後拂袖離開。
大娘翻了個白眼,瞪着姜恩生離開的背影說:“一個大男的,才一拃高,這就是你嘴巴沒把門的報應吧!”
姜恩生:“……”
一拃高那是正常人嗎?
還有!
她就隻是束了發,貼了胡子,看起來就這麼像男人?
姜恩生走出廟門,注意到斜對面街道拐角的餘懷之,她剛要跑過去,就看到餘懷之朝她打了個暫停的手勢。
姜恩生立刻領會到用意,迅速側身進了最近的一條胡同。
很快老婦人背着半麻袋香灰從廟裡走出來,出來時還左顧右盼。
姜恩生從胡同口偷瞄了一眼,剛好看到老婦人來回扭頭打探街上情況,她心中更加堅定這位老婦人有問題。
待老婦人走到街道盡頭,姜恩生立馬快步跟上去,正好發現餘懷之也在注意她。
姜恩生側身隐匿在牆壁後,小聲道,“我跟你說,剛才她在廟裡,說了些對佛祖大不敬的話,手裡捧——”
“我聽見了。”餘懷之打斷她。
他目不斜視,視線緊随老婦人後背,“我們跟上去看看。”
姜恩生說到一半的話,硬生生被咽了下去。
很快,老婦人七拐八拐進了深巷。
巷子裡青苔遍地,四處彌漫着潮濕氣息,泥土小道路面隻有鮮少一行腳印,與另一條街上的鬧市截然相反,這裡一片幽靜。
越往裡走越陰森寒涼,姜恩生一腔熱血,腦子裡想的全是快速一探究竟,查清楚老婦人弄來香灰再帶到這種地方到底要做什麼。
老婦人推開一扇破舊木闆門,扛着香灰進去後,姜恩生在外面聽見裡邊上保險杠的聲音。她不禁屏息凝神,聽裡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後,才邁着小碎步飛快奔到餘懷之身邊。
“這人絕對有問題!”姜恩生斬釘截鐵道:“她把門從裡邊鎖上了,正常人大白天在家,誰會把門鎖住啊?”
“正常人大白天也不會到這種地方。”餘懷之左右環視一圈,“會爬牆嗎?”
姜恩生嘴角一勾:“必須會!”
兩人一拍即合,姜恩生大門西側翻牆而上,餘懷之從另一側。這片房屋老舊複古,房頂上大半的瓦片掉落,露出偌大一個坑,沒辦法,就隻能走房子與房子之間的狹窄牆壁。
姜恩生身輕腳步靈敏,貓着腰像一隻匍匐前進的貓咪,靈動的大眼睛四處打探下邊院裡的情況。
餘懷之身大體重,走在牆沿邊隻能比姜恩生更加俯低些才能減小自己被發現的可能。
因是廢棄許久的老房子,長久無人居住,沒了人氣味,院子裡雜草老樹瘋長,野草藤條順樹幹蔓延而上,此時已成枯草,瘋狂延伸的樹枝橫向穿過牆沿伸向另一個院子裡,枯枝黃葉攔住腳下路。
不過也幸好這片荒蕪,能當做幾分隐蔽之物,為姜恩生和餘懷之減少些被發現的可能。
“……今天真倒黴,就弄這麼點香灰,還被一個神經病說教一番!”院子裡的老婦人自言自語道。
姜恩生跟到最近位置,她前面是缺了大片瓦片的坑,沒辦法再繼續往前走。不過她趴在牆沿上,剛好隐隐能瞧見老婦人的行蹤。
隻見她把香灰麻袋放在地上,然後轉身将架在地上的木棍和繩子拿開。
果然——!
姜恩生看到一個地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