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樓外,妙齡女子一身白色輕紗,在老鸨的欣慰矚目下,彎腰緩緩鑽進轎子。
“起轎——!”
行人紛紛駐足觀望,路邊的男人面露垂涎欲滴,仿佛眨眨眼的功夫口水就順着嘴角淌成一條河。
姜恩生鑽進轎子後,立即扯下捂得發悶的蓋頭,“什麼亂七八糟的。”
外出接客還要蓋蓋頭,又不是成親。
成親?
她思緒短暫地飄遠,又落寞垂下眼眸。
她爹再也沒有機會看見她成親時候的模樣了…
“聽說這轎子裡坐的就是錦繡城來的那位。”路人議論紛紛。
另一人湊上來說:“那是自然,你們瞧着哪次醉春樓的姑娘出去不是龜奴馱着去的,你們再看看這轎子,就金姨那個鐵公雞,能讓她派上如此上等轎子,想必也是算計好了,定不會讓自己入不敷出吧?啊?哈哈!”
“也是,上回我讓她送盤花生米都不舍得送。”男人沾沾自喜道,“我可是她們醉春樓的常客啊,真是鐵公雞!”
一旁的女人撇撇嘴,“她老鸨是個鐵公雞,你可以不去啊!”
男人心虛地嘿嘿一笑,“姑娘水靈,誰能舍得。”
女人挽起身旁的另一位女子,轉身離他們遠了些。
林文忠一身素衣混在擁擠人潮,一雙犀利眼眸時刻緊追不遠處的那座轎子。
丞相府__
趙仲恒坐在席間正中間,看着兩個身形高大的年輕男人雙雙離開,他的目光緩緩落在碗中的牛肉上。
出了趙仲恒的視線,商華加快腳步,他打算今夜去醉春樓找姜恩生玩玩,然後再去辦事。
“站住!”趙勇甯道。
商華當沒聽見,腳步依舊匆匆如也。
趙勇甯見他無視自己,氣得大步追上去,張開雙臂橫在商華面前,“我在給說話,你耳朵聾了嗎?”
商華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趙勇甯一時摸不準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皺着眉頭道:“什麼?”
“我不想搭理你,你卻上趕子往我這蹭,”商華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這麼急着自取其辱麼?”
“你——!”趙勇甯咬牙切齒。
商華扭臉就要走。
趙勇甯又挪步攔住他。
商華:“?”
趙勇甯察覺到他眼底那股諷刺之意,不屑地撇嘴冷笑,“前幾日,是你找了叫花子在醉春樓外堵我的吧?”
商華一臉茫然,幹脆否認道:“不是我。”
“你還狡辯?”趙勇甯怒道,“我都看見了,那幫乞丐打我的時候,你就站在巷子最外一排的房檐上。”
商華漫不經心“哦”了一聲,“你既看到了,又為何要多此一舉?”
他垂眸思慮半刻,“莫不是真心想叫我瞧瞧你的笑話?”
趙勇甯暴跳如雷,額頭青筋暴起,“你剛才裝無辜的嘴臉真是惡心透了!”
商華懶得跟他計較,“我确實找了一幫叫花子去打你。”
但趙勇甯剛才為了顧及自己面子,問他是不是‘找了一幫乞丐去堵他’。
堵人和打人,還是有很大區别的。
看着趙勇甯一肚子火氣沒地方撒的憋悶嘴臉,商華心情舒暢明媚,隻是委屈了今晚醉春樓送去孝敬趙勇甯的姑娘,指不定要被他怎麼折磨。
商華腳步輕快地朝醉春樓的方向走去,趙勇甯在後頭猛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頭,趾高氣昂道:“你事情最好辦利索些,否則出了什麼岔子,等待你的就不可能是丞相的好臉色喽!”
商華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
就因為他趙勇甯會投胎,生在了丞相府,這樣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絲一毫優點的草包,就要想騎在他脖子上就騎上去。
絢爛煙花在漆黑夜空中綻放,火星子墜落在半空中瞬間熄滅,周而複始,人間燦爛五光十色。
醉春樓的轎子與商華擦肩而過,帶着一股刺鼻胭脂俗粉香味,商華偏頭掩住口鼻打了個噴嚏。
轎子裡。
姜恩生在頭頂上挨個摸摸。
剛才經過繁華地段,被突然橫行沖撞的人差點撞翻轎子,她頭上的钗子“稀裡嘩啦”接連掉下來好幾個,整個人狼狽不已。
餘懷之離開皇宮,第一時間趕去醉春樓,輕車熟路順着大樹攀爬至三樓妙妙的房裡,發現房間已經空無一人。
梳妝台上,放着一支蝴蝶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