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上三竿。
餘懷之用過早飯,又沐過藥浴,眼看着就快到晌午了,夥夫也已經跑了兩趟來問他午飯要吃什麼。
他看着對面緊閉的房門,從早晨到現在都沒一點動靜,無聲歎了口氣。
看來可以不用等姜恩生醒來說想吃什麼了。
餘懷之交代夥夫中午做些清淡菜食,畢竟他和姜恩生飯後還需飲用藥湯,實在不宜飲食重口味的。
夥夫前腳離開,馬橋後腳就來。
馬橋拎着瓜果,從進門起就左顧右盼,來回打探。
餘懷之瞥了他一眼,“找什麼?”
“姜姑娘呢?”馬橋随手把東西撂在池塘邊上,作勢就要去找,“怎麼不見姜姑娘人?”
餘懷之:“……站住!”
馬橋就要推門的手立馬頓住。
他回頭,嘻嘻一笑,“還睡着啊?”
“你說呢?”餘懷之俯身仔細看了眼馬橋拎進來的袋子,“這也是給姜姑娘帶的?”
馬橋馬大哈一個,直說是啊,“姜姑娘可喜歡吃城東那家桃花酥和梨糕了,我今兒一早天不亮就買回來了,還有這些蘋果蘿蔔,正好多吃點補補。”
餘懷之哼了一聲。
剛才沒注意到餘大人口中“姜姑娘”這仨字咬得格外重,這聲“哼”馬橋聽得清楚。
他扭頭,“大人您嗓子不舒服?”
“我眼睛不舒服。”餘懷之說。
“啊?”馬橋連忙湊過去,“眼睛怎麼會不舒服了?”
說着,他就要伸手檢查,腦袋都快伸到了他嘴邊。
餘懷之擡手推開他,“因為看見你了。”
“看見我怎麼就——!”
馬橋立馬停下,狡黠的目光迅速掃過餘大人方才瞥過好幾眼的瓜果袋子,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他了然長“啊”了一聲,然後拿出一個蘋果,用衣擺完完整整擦了一圈,最後遞上去。
馬橋笑的有些谄媚,但又不會讓人覺得反感。
“這些當然也有大人您的份了!”
餘懷之昂着下巴,當什麼都沒發生,伸手接過了馬橋手裡的蘋果,“什麼事?”
“沒事大人就不歡迎我來鶴雲庭了?”
馬橋一屁股坐在池塘邊上,随即跳進沒水的池塘裡,随手撿來幾顆石子,“也是,人姜姑娘那兜裡都有府上的鑰匙了,我連鑰匙長什麼樣都沒見過,回回來府上拿東西都得翻牆,害得我前年一整年就有五回被人當是賊人,差點拎着去報官了。”
說着,馬橋洋洋得意看了餘大人一眼。
“去年可有被人當成是賊的時候?”餘懷之淡淡來了一句。
馬橋想想,“沒啊。”
“你進步了。”餘懷之說。
馬橋嘿嘿一笑。
等心裡緩過來這勁,瞬間就笑不出來了。
合着大人的意思是,前年他被人當成小賊,是因為他拳腳功夫不行才被人認出來的?
還進步了…
這是重點嗎?
馬橋平白無故生了一肚子悶氣,噼裡啪啦把手心的小石子全部丢進池塘外壁地面的縫隙裡,“我走了。”
“你還沒說什麼事。”
餘懷之看了眼手中的蘋果。
馬橋扭頭走回來,歎了口氣,說道:“望月廬那邊,有人要娶親。”
餘懷之似有些走神,半晌才嗯了一聲。
“大人您知道商華要娶誰嗎?”馬橋開口說這話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趙國公的嫡長公主!”
馬橋百思不得其解,“您說商華不過是趙丞相認的一個養子,跟他毫無血緣關系不說,平日裡連趙勇甯故意找茬鬧事,趙丞相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見,怎麼這會兒自己親兒子還未娶親,倒先給一個外人結了親事,而且居然還是趙國公的嫡長女兒!”
餘懷之遠遠看見對面那間屋子的窗口有人影閃過。
估摸着是姜恩生剛醒。
他看了眼馬橋,“你看起來好像很激動。”
“有嗎?”馬橋搓搓茫然的臉蛋,“可能是想不通吧?”
“那就回去好好想想。”餘懷之開始趕人。
馬橋沒聽出餘大人趕人的意味,自顧自點點頭轉身離開。
廂房的門從裡面拉開,姜恩生一眼就看到馬橋,“你一大早在這兒做什麼?”
馬橋聽見姜姑娘的聲音,跟剛吃完蘿蔔的兔子似的,呲溜轉過身來,“什麼一大早,太陽都快落山了!”
兩人默契十足,雙雙都短暫地無視了如同一座冰雕般站着不動的餘大人。
馬橋連忙把人拉過來,“你最愛的梨糕和桃花酥,我給你帶過來了,天不亮就去買的,人當時門都沒開,還是我給叫開的。”
姜恩生立刻投去佩服的目光,“仗義!”
被人無視了的餘大人,盯着自己手中的蘋果,默默咬了一口。
如同嚼蠟,不甜不脆,表面看着也不紅。
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