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時間過了很久,卻一直等不到馬橋的回答。
姜恩生繼續道:“你怎麼不說話?”
她擡眸,就對上了餘懷之那雙猩紅疲憊的雙眸。
刹那間,光輝停留在眼前,時光在往日與今時之間流轉穿梭。
她忘記了呼吸,隻能怔怔看着他,看着他,眼眶卻不自覺開始發酸。
“不需要謝天謝地。”餘懷之瞥了她一眼,“謝我就行。”
姜恩生緊跟道:“謝謝。”
餘懷之正順着石階一旁的滑坡躺到下來,對上姜恩生充斥着内疚的雙眼。
他的呼吸了節拍。
餘懷之無聲舒了口氣,“哼。”
“聖上召你進——”
“噓!”餘懷之食指抵在唇邊,“别說話,眯一會兒。”
姜恩生立馬把嘴裡的話咽了回去。
可看他就這樣靠在滑坡上,後背抵着硬邦邦的磚頭很不舒服,姜恩生小聲說:“要不我給你拿個枕頭?”
“噗嗤。”
餘懷之輕笑了聲,“還當你會說讓我回屋睡。”
“那回屋子裡?”姜恩生道。
“姜恩生?”他聲音懶洋洋的。
姜恩生身體挺得筆直:“嗯?”
“你為什麼突然變這麼乖?”
餘懷之一手搭在額頭擋光線,黑眸卻目不轉睛盯着她複雜的眼睛。
姜恩生心口猛地揪了一下。
她低聲反駁,“我沒有。”
“你有!”餘懷之堅定道。
橫豎說不過他,姜恩生起身就要走開。還未等她起身,手腕就被餘大人一把攥住。
他的力道很重,她掙紮不開。
或許,
是她心底根本就沒打算掙紮。
“餘懷之。”姜恩生小聲說,“我——”
“我知道。”
餘懷之打斷她。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指輕輕在她手背拍了兩下,“真困了,眯一會兒。”
就這樣,餘懷之躺在石階旁的滑坡上,姜恩生坐在最上邊第二層台階上,她的手腕被握在他滾燙的掌心。
眼下風和日麗,日頭不毒。
她下巴抵在膝蓋,安靜地望着他疲憊散漫的臉龐。
最西角的廂房裡傳來一聲尖叫聲,打破了這一短暫安甯片刻。
餘懷之睡眼惺忪睜開眼,望像一臉焦急身體卻分毫未動的姑娘。
他松了她的手腕,起身朝聲音源頭揚揚下巴,“看看去。”
解了禁锢的手掌,姜恩生麻溜站起來,轉頭就跑走了。
跑出去沒幾步,她又猶猶豫豫的停下腳步,神情複雜地朝後頭看過去。
見她如此束手束腳,餘懷之喉嚨一陣酸澀。
他動了動嘴角,“她不是你的好朋友?”
姜恩生直愣愣望着餘懷之看不出情緒的雙眼。
餘懷之松口,“我走過去。”
姜恩生注意到他開口的瞬間,眼底的緊繃感閃過一絲松動,她沖他微微颔首,“謝謝。”
得到準許,她沿着廊庭一路狂奔。
餘懷之望着那抹飛速跑走的身影,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驟然顫麻一陣。
方才他剛回府,管家迎上來告訴他說,姜姑娘一直坐在台階上等他,除了紅菱那邊有什麼動靜她就沖過去看一眼外,其他時間都不曾到屋裡睡上半刻鐘。
管家還說,讓他改改冷臉的習慣,否則動不動就被姜姑娘誤會,誤會積攢的越來越多,搞不好往後拿“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套說辭都哄不了姜姑娘來這鶴雲庭做當家主母了。
管家說這話的時候,根本就不敢看他。
但确确實實說到了他心坎上,他也害怕自己和姜恩生的距離會越來越遠。
本來這回一同到錦繡城把紅菱救回來,姜恩生心裡對他該有幾分好印象,若真因為臉色叫人誤會,他估計哭都不知道該面朝哪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