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華輕笑。
他側眸,眼底勾着毫無情愫的冷漠,“聽誰說的就去問誰啊,這點道理還需要我教你麼?”
商華駕馬離開。
眼看着天氣越來越暖,商華加快了速度,趕到護城寺後扮回和尚扮相。
“去寂靜舍。”商華說。
小和尚麻溜走在前頭帶路,“住持今日怎麼突然要去探訪寂靜舍那位?”
小和尚回頭就對上商華冷冰冰雙眸,吓得縮起脖子,不敢再搭話。
兩人直奔寂靜舍,到了卻不見有人的蹤影。
商華幽幽望向小和尚。
小和尚連忙解釋,“是這樣的住持,這幾日大殿修繕緊張,弟子賢恩一直在忙,未曾過來照顧這位客人的飲食起居。”
商華上前,一把推開屋子的門。
裡面被褥是散着的,床側擺放一雙麻布鞋子,門後的臉盆臉巾也都是用過的痕迹。商華看了有些惱怒,“為何不收拾幹淨?”
小和尚賢恩說,“這位客人還不曾離開,不過她似乎很喜愛在山上逗留,經常離開一兩日就回來睡上一天一夜。”
“弄清楚他在做什麼。”商華轉身離開。
小和尚不敢繼續追問,隻連連點頭說好。
商華猝然停下腳步,小和尚連忙停住。
商華松了口氣,沖他說道:“這人回來之後告訴我。”
小和尚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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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與孫侯爺和夫人用過晚飯,姜恩生和紅菱雙雙回到後院。
進了屋,姜恩生就上手解紅菱衣帶,紅菱笑呵呵也學着姜恩生要解她衣裳。
姜恩生攔下她。
紅菱不樂意了。
姜恩生耐心哄着她躺下,“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要出去方便一下。”
紅菱沒多想,攥着枕頭一角拽到自己脖頸下,找了個更舒服點的姿勢躺好。
替紅菱掩好被角,姜恩生熄滅屋中的其他幾盞燈,隻留一盞很微弱油燈照亮。
她坐在窗前,手中拿着那塊墨藍色手絹,怔怔望着窗外明月。
不一會兒,身後來回翻騰的紅菱漸漸平穩下來。姜恩生起身走過去,看着她熟睡的臉龐,重新替她将被角掩實。
熄了最後一盞明燈,姜恩生朝門口走去。
“你要去方便了嗎?”紅菱突然開口。
姜恩生深吸一口氣,緩緩平複下情緒才回說,“嗯,我去去就來。”
紅菱不開心的撅着嘴,“那你快點。”
姜恩生說好。
瞧瞧從侯府後門離開,姜恩生直接貼着牆壁,大步走着。
要她就這樣整日呆在侯府什麼都不做,她真的快要瘋了。
自從那日夜裡,錢狗子被商華帶走後,衙門的人一直沒找到人,那具從錢狗子家中帶走的屍體上,縫補所用的真人皮具源于何處,也無從查起。
那日下雨的小巷,從宅戶離開的和尚手上,有一道清晰明見的刀疤,就在虎口處,她的直覺告訴她,那個和尚就是商華!
商華又是趙仲恒的人,那日錢狗子也是商華帶走的。
如果說商華跟人頭缽盂有關系,那麼趙仲恒也脫不了幹系;趙仲恒之子趙勇甯又是醉春樓的常客,醉春樓的門房曾送美人到錦繡城怡春院,而商華迎娶的兩個夫人其中之一,就是怡春院花魁妙妙,另一位趙國公嫡長女,趙國公在他們之間又擔任着什麼樣的角色?
姜恩生越想越覺得恐怖。
皓月如玉盤,照亮腳底路。夜裡的風如悄無聲息的鬼魂,撫起牆角已經冒出頭的青草。
“恩生?”
一道細若蚊聲的女生在她身後響起。
姜恩生脊背一涼,不自覺緊繃着身體,大步向前跑。
“你站住!”那道女聲又響了起來。
姜恩生感覺自己腦袋有些發麻。
以前她接觸過那麼多各式各樣的屍體,都不曾有過一絲膽怯。她心裡默默安撫自己,“幻覺,都是幻覺,姜恩生,不用害——”
突然,一隻手掌拍在她的肩頭。
姜恩生猛地抖了一個激靈,壓抑着嗓音就“啊”出一聲。
地面上,她的腳邊,一道身着寬松衣裳,經由微風吹拂,及腰長發發尾微微揚起…
姜恩生緊握拳頭的雙手不自覺打顫,她咬緊牙關,屏住呼吸,緩緩仰頭望向看去。
然後,
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姜恩生雙腿一軟,直直癱倒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從額鬓直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