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恩生：“？”

紅菱幹幹一笑，“我害怕。”

姜恩生差點無語笑。

她說行，然後貓着腰，順着門闆走了進去。

大殿貢品桌上擺滿了紅燭，殿門兩側有兩棵粗壯無比的松柏，順着看向殿内，姜恩生瞬間愣住。

這裡……

院中隻有一個大殿，殿内供奉三位神仙，最右側的神像前的貢品桌上，擺滿了各種肉制品，隻有肉類沒有水果等其他貢品，紅色蓮花狀蠟燭有十一隻，分别安放在神像的左手掌心、兩肩、雙膝、肚臍眼、雙腳、以及貢品桌上的三盞。

這裡的陳設，跟孫侯爺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姜恩生不由深吸一口氣。

她的目光緩緩落在被微風吹動的貢品桌布上。

“我想到那裡邊看看。”姜恩生回頭看向紅菱。

紅菱咬緊下唇，“我跟你一起。”

結果，貢品桌下，什麼東西都沒有。

外面突然發出一陣動靜，姜恩生和紅菱屏息凝神，躲在桌下一動不動。

趴在地上，順着桌布尾擺縫隙，姜恩生看到殿門外，有十幾個人，有人在卸磚，有人搬磚到殿門前的台階上。

一陣功夫後，留下一個人在原地，其餘十幾人拉着車子又走了。

不一會兒，大殿後急匆匆走過來一個人，那人不知跟坐在台階上的人說了些什麼，台階上的人起身揶揄他道：“眼下這種緊要關頭，你小子居然還敢偷懶？”

那人系好褲腰，笑嘿嘿往門口走，“要我說就是你們太小題大做，能有什麼事？我在大殿後頭的石階上睡了一個時辰，這不也沒怎麼着嘛！”

後來的這個人規規矩矩坐在殿前一動不動。

姜恩生忽然心生一計。

紅菱沖她搖搖頭。

姜恩生驚訝今夜她和紅菱之間的默契，反手一把抓住她。緊接着紅菱在她掌心寫下一個字——亡。

輕舉妄動就隻有這一個後果。

兩人一直在等，等機會，時隔一時辰後，那些人又拉來一車磚頭，又換成之前誇下海口的男人。

果不其然，男人等人卸完磚頭走開後，就又繞到了大殿後偷懶。

姜恩生和紅菱趁他走到殿後，立即快速跑了出去。

此時，天色将要變亮。

瘋狂逃離此地的途中，姜恩生回頭，将這裡的一切都記在腦海。

和侯爺口中描述的地方一模一樣的寺廟，竟就在皇家護城寺後方！

一口氣跑回護城寺，姜恩生和紅菱從側邊小門沖進去的刹那，一抹高大身影恰好踏出護城寺大門門檻。

小和尚候在旁邊，“大人，都按照您交代的在準備了，絕對确保半月内竣工。”

商華眼皮都沒擡，大步蹬上轎子。

寂靜舍__

紅菱縮在被褥裡，後背緊貼着身後的牆壁，姜恩生躺在靠外邊的床邊。

“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麼會覺得那條路很熟悉？”紅菱突然開口。

姜恩生手臂枕在頭下，微微偏過去看着她。

“昨天我們走到那條路的時候，我就全部都想起來了。”紅菱說，“我爹嗜賭成性，在我被他送去醉春樓抵債之前，有天夜裡，一幫人沖進我家，打鬥中他們殺死了我娘，然後把我爹拖走。”

“那是夏天，夜裡格外悶熱，我非要到房頂上睡覺，可我爹說他聞到了快要下雨的味道，但我就是不聽他的話，被他揍了一頓，還被責令就是下大雨也要在房頂上待一夜，堅決不許下來。”

結果歪打正着，她躲過了一劫。

聽動靜越來越小，她就從房頂上下來，那時候小，看着娘倒在地上虛喘着氣，她一個勁的哭，是娘讓她跟過去，想辦法救她爹。

她娘心裡隻有爹一個，她甚至不到那些人高馬大的黑衣人腰部。一個孩童，怎麼救人？

大概是她身形矮小，竟順利跟了一路，然後就跟到了今日淩晨她和姜恩生走過的小路。

看到那棵老槐樹，蒙在她腦海的薄霧，刹那間變得清晰，兒時種種恐懼怯怕全部湧上心頭。

她已不是十多年前的那個孩子，所以她催促姜恩生往前走，去看看清楚。

如果當初她再勇敢一點，再跟上去，或許那個夜晚就不是她和爹的最後一面了。可現在想想又覺得，還好當初沒執拗的跟過去，否則她現在也還不一定活着。

姜恩生伸手替紅菱擦去眼角的淚。

“謝謝你把我從醉春樓救出來。”紅菱紅着眼眶說。

姜恩生搖搖頭，“等我把你的賣身契拿回來，你再謝我。”

“好。”紅菱說，“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