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恩生起身快步跟過去,就在她準備開口叫人時,紅菱突然回頭望向她。
姜恩生難掩激動,“紅——!”
不遠處的紅菱,突然怒氣十足地瞪了她一眼。
她感覺有一盆水從天而降,潑在她身上,寒意從腳底升起,她覺得自己的手都在發抖。
“東西都挑好了?”
一個面目兇煞的男人從胭脂坊走出來,目光警惕地左右環顧。
紅菱莞爾一笑,“嗯。”
姜恩生一路尾随,最終看着紅菱與那名男子,一同進了梨花樓。
街上人群熙攘,尖翠的女聲怎麼也止不住地往耳朵裡鑽,姜恩生鼻腔酸澀的厲害
她低頭望着自己腳尖,悔意懊惱如猛獸将她吞噬。
她的本意是要把紅菱從火坑裡拉出來的,可兜兜轉轉,她們在路上吃了那麼多苦頭,她又親眼看着紅菱跳入了另一個火坑。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姜恩生越擦,淚水就越猛,最後她不禁跟自己叫起勁來,站在擁擠人潮,“啪啪”甩了自己兩個耳刮子。
她緩緩蹲下身,雙手抱住膝蓋,失聲痛哭。
渾渾噩噩走到将軍府,一陣清脆喊聲把她從麻木中拉了回來。
小珍一路跑過來,抱着姜恩生雙腿,歪着腦袋打量她的臉:“姜姐姐,誰欺負你了?我這就去取外祖父送給小珍的神鞭,咱們找他算賬去!”
姜恩生恍然驚醒。
她俯身捧起小珍的臉,上上下下打量,這還不算,她又繞着小珍前前後後轉了好幾圈,才松了口氣,“小珍?你怎麼在這裡?”
小珍扁扁嘴,“姜姐姐是做夢了吧?”
曹雪聽到下人通報,才得知姜恩生回來了,于是連忙跑出來看。
真真切切瞧見人,她才放下心來,“你這是被誰招走魂了?怎麼突然之間就丢下小珍一個人走進了人群,害我我帶小珍找了好大一陣都沒找着你。”
小珍在一旁:“就是就是!”
姜恩生搖搖頭,說抱歉。
曹雪聽出她的哽咽聲,又注意到她臉上的紅痕。想着府門口人多眼雜,她叫姜恩生先回屋再說。
會客廳__
曹雪示意丫鬟把小珍帶下去。
姜恩生右手抓着浸濕的帕子,捂在臉頰上,整個人失魂落魄。
曹雪如坐針氈,“你确定自己沒看錯?”
姜恩生搖頭,“不會錯的。”
曹雪失重一般靠在椅子上。
老将軍曾多次提起過,楚家上上下下包括下人,一律禁止到煙花之地流連,若被發現,家法處置。
雖說老将軍點明要以接待最高客禮對待姜恩生,可家法難違,另一邊姜恩生又如此一副難過模樣,曹雪真真犯了愁。
姜恩生察覺到曹雪的異樣,便開口詢問,曹雪沒辦法,隻能如實告知。
“我不會連累楚家的。”
姜恩生保證道。
下午的時候,小珍不小心摔了一跤,傍晚時分,趁着曹雪給小珍包紮傷口,姜恩生拾起包袱,從偏門離開。
管家來告知,曹雪沉默片刻,後隻說了聲“知道了”。
……
連着三天,姜恩生已經打聽清楚了梨花樓的營業方式。
夕陽西下,天光瞬間變得黯淡,她一身男人的深灰素衣,一手拎錢袋子,大步走近梨花樓。
剛一進門,老鸨直直盯着姜恩生,從頭到腳來回打量。
直白的眼神叫姜恩生很不舒服,她撇嘴冷笑,将錢袋子伸到老鸨面前,用力晃晃。
滿滿當當的銀子,引得老鸨立馬心花怒放,連忙換做一副恭敬有禮的面孔迎接:“客官裡面請~”
“哼!”姜恩生吹胡子瞪眼,譜擺得又寬又大,“娘子莫要以貌取人!”
老鸨揮揮手絹,示意旁邊的姑娘上前伺候,點頭哈腰的模樣,與前一刻鐘的審視截然相反。
姜恩生推開擁上前的姑娘,大搖大擺在看二樓停留在走廊的姑娘們。花枝招展的姑娘叫她眼花缭亂,放眼望去,人群中,獨獨不見紅菱身影。
她手上的錢有限,又不确定餘大人會什麼時候回來,再加上她不願連累楚夫人,姜恩生深思熟慮後,決定先走人。
不料她剛轉身準備離開,老鸨就找人攔住了她,一副強買強賣的架勢,軟硬兼施,混亂中,她的臉上不知被誰的朱唇蹭劃,一股刺鼻脂粉味害她直打噴嚏。
就在姜恩生快要被花枝亂顫的姑娘們給一口吞入腹中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鑽入她的耳朵。
“這位爺恐不是——”
紅菱緩緩走來,一衆人不由讓出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