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經蹲守在後方的楚老将軍,看着兩支隊伍如同一條疾速猛進的黑色毒蛇般,迅速将鴻莊從左右兩側分别包抄完畢,他目光緊鎖。
将士低聲道:“将軍,餘大人那邊若不能第一時間增補兵力,恐難以扛過鴻莊的第三波攻擊。”
忽地,一道燦爛煙花從鴻莊院子裡直沖上雲霄。
楚老将軍眸色一緊。
這是鴻莊内部發現攻擊,向外部發出的增援信号。
餘懷之擅長匕首與佩劍,商華也一樣,兩人從房檐一端糾纏至另一端。商華猝然跳下房檐,右腳借力猛然一踹院中粗壯大樹,又立即彈射回來,長長佩劍直朝餘懷之沖了過來。
锃亮長劍愈發靠近,餘懷之餘光瞥見身體右側翹起的石瓦,食指繞劍柄,猝然反握劍柄,與此同時腕骨用力,一把将劍尖插在石磚縫隙,身體騰空側升,右腳腳尖勾動松動瓦片踢向空中,瓦片落下之際,左腳腳底迅速踹了出去。
商華見狀,急促收回重力,刀柄反轉,直直将飛速而來的瓦片劈成兩半。
刀劍相争,清脆聲響愈發急促,劍刃蓦然摩擦之際,在空中燃起劇烈火星子。
院中增援的腳步聲愈發靠近,商華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餘大人真是陰魂不散啊?”
餘懷之側眸望向牆壁外側,按照原先計劃在外接應他的人卻遲遲不肯行動……
另一側。
楚霄霆按照計劃,率先将鴻莊前門堵死,并增派人手在此把守。自己則立即翻牆跳至鴻莊偏廳的院子。
确定鴻莊的人都沖向餘大人那邊,他帶人馬不停蹄奔向圖紙上的泉水池方向。
穿過遊廊,果然發現一座巨大池塘,他左右指揮兩下,身後的人立刻自動分成兩隊,人數少的一隊和楚霄霆一同上前打探,剩餘兵力靜待時機,準備沖上去接應。
後方__
楚老将軍目不轉睛望着鴻莊以南方向,他身後的下屬頗為不解,根據他們數月以來的暗中打探,附近與鴻莊接觸甚密的人,從來都是從北邊或者西南方向的山上,可偏偏老将軍着重關注的位置,不在這兩處之中。
下屬開口:“将軍,按照時辰,餘大人那邊的确該——”
“再等等!”
楚老将軍深呼吸,铮铮望着遠處。
突然,鴻莊正南方向,有一隊人馬正在以閃電般的速度向鴻莊方向奔去。
楚老将軍擡手下指令,指揮下屬即刻帶人去圍截那隊人馬。
鴻莊暗士将餘懷之死死圍住,圍圈愈發靠近,餘懷之隻身一人與商華搏擊,右手剛抗住商華從天而降的長劍,就見他左手持匕首朝他直沖而來。
夜晚微風拂過,忽地!
一道黑影從牆外騰空飛向空中,與此同時,牆外的人紛紛跳至房檐。
情急之下,餘懷之聽到一聲“七爺!”
他扭頭,隻見圍在他與商華周圍的黑衣人迅速轉身與房檐之上的黑衣人交鋒。
很快,商華不敵餘懷之與随後而來的黑衣人,被黑衣人死死摁住。
黑衣人抄起瓦片,直接朝商華腦門砸了下去,商華被砸得兩眼有些發懵,腳步踉跄之際,餘懷之被黑衣人擒走。
兩個時辰後,鴻莊火光燭天。
楚霄霆帶人把在池塘下搜出的人骨帶至軍營。
楚霄霆卸下護腕,“啪”地一下摔到地上。
“派去增援餘大人的人,為何遲遲不肯動身?”
一衆下屬沉默不語,垂着腦袋不敢擡頭,絲毫沒有初次取勝後該有的喜悅。
楚老将軍遣散衆人,營帳隻剩楚家父子二人。
楚老将軍歎了口氣,屈身撿起楚霄霆甩在地上的護具,“你發這麼大火氣做什麼?”
他把東西擱在桌上,嗤笑一聲,“你與那餘大人才認識幾天?為父竟不知,你打心眼裡居然如此信任他。”
父親語氣酸溜溜的,楚霄霆一度以為自己氣得出現了幻聽,可父親臉上莫名的松弛卻讓他感到陌生。
楚霄霆轉過身來,緊繃着身體靠在方桌邊沿,目光炯炯望着自己年邁的老父親,“那日我下去布控,您留餘大人在營帳中,都說了些什麼?”
楚老将軍歎了口氣,随即聳肩笑笑,“你若實在想知道,為父告訴你也不是不行。”
楚霄霆難得“為老不尊”一回,當着父親的面不屑冷笑道:“餘大人現在生死未蔔,您老竟還如此雲淡風輕?”
“你以為将餘懷之劫持走的是什麼人?”楚老将軍氣惱哼了聲。
楚霄霆蹙眉,“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楚老将軍道:“今夜自南邊方向來的那夥人,是餘懷之的人!”
老将軍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于楚霄霆,“他父親曾是先皇心腹,他背地裡養的那些江湖勇士,你當皇帝不知?那都是聖上默許縱容的!”
“一個小小護衛,背地裡養這些人,他想幹什麼?”
自己從出生起就跟随父親與孟将軍,玩耍的地方不是操練場就是騎馬場,連自己那位細皮嫩肉的妹妹亦是如此,可今日,楚霄霆看着面前這位老人,自己的生父,竟覺得很陌生。
他好像,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