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迎來了入夏後的第一場雨。
迎着初升的太陽,細雨朦胧,擡眼望向天空,隐約能看到燦爛彩虹。
雨滴垂落在樹葉上,細密的雨滴彙聚成更大一珠雨點,壓彎了枝葉一角。
“啪嗒”一聲,雨滴濺落在地面的水坑裡。
威嚴莊重的殿堂之上,金黃色龍椅代表着最高權力,趙仲恒龍袍加身,面朝龍椅站立。
他仰頭,望向頭頂牌匾上的“正大光明”四字,眼底的勃勃野心如一洩而下的洪水,肆意的燃燃烈火,将大殿的每一寸土地燃燒。
徐徐有人走進大殿,沒多久,大殿之上已密密麻麻站滿了朝臣。
工部尚書錢武德左右環視,身側不少人低聲議論。
他走上前,拎袍屈膝跪下。
望着身居高位的趙仲恒,錢武德大聲喊道:“恭請新皇聖安!”
趙仲恒聞聲,背于身後的雙手,在袖中本能重疊放好。
他嘴角的笑意,在轉身面向衆位朝臣之時,驟然收起。
殿堂之上,衆人面面相觑,萬般猶豫不決。
不知何處傳來“噗通”一聲,衆人面色驚愕,紛紛左右環顧,尋找聲音源頭。
隻見大殿進門之處,一大臣被守在門外的皇城司擡腳踹向腘窩處,迫使那名臣子不得不彎膝跪下。
皇城司的人以那名剛被踹得跪下的官員為中心,向兩端開始,依次用劍鞘敲打衆多官員的腘窩。
一眨眼的功夫,最後一排的官員,瞬間刷刷跪倒在地。
見此狀況,衆人面露驚恐,心中萬般掙紮卻不得不低頭。
稀裡嘩啦的跪拜聲,如同火爐裡被燃燒的木柴噼裡叭啦聲。
“什麼聖安?!”
衆人聞聲,再次紛紛回頭,隻見餘懷之手持長劍,頂天立地出現在大殿正門。
他铮铮雙目如厮殺雄鷹,擡眸對上最高位上的老人。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笑意。
“逆賊趙仲恒!”
他驟然提劍,隔空直直趙仲恒腦門,“與敵國勾結,侵我國土,欺我良民,殘害濫殺無辜,簡直罪該萬死!”
振奮之氣如渾然升起的驕陽,一瞬間照亮了陰郁的大殿。
衆朝臣中,有人堅定地站了起來,高喊“說得好”!
餘懷之身後,由楚霄霆為首的楚家軍驟然出現,朝堂之上,更多的人站了起來。
餘懷之腳步铿锵堅定,持劍大步走向前去。
突然之間,龍椅之上的房梁上,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商華手持佩刀,死死抵在趙仲恒側頸。
諸大臣驚呼惶恐,局促不安地狼狽圍作一團,不由躲在石柱後。
看到商華現身,餘懷之眼底閃過一絲“果然如此”。
“你挾持他有什麼用?”
餘懷之雲淡風輕,眉梢不禁挑了下。
“有沒有用,”商華嘴角閃過一絲狡黠,“餘大人心裡清楚。”
餘懷之臉色依舊淡然,但眼底的笑意卻驟然開始變僵。
商華挾持趙仲恒,一步步走向大殿之外。
門外,楚家軍赫然有序立于正門兩側。
注意到商華一步步在向外移動,衆人全神貫注舉起長木倉,劍指緩緩走向門外的二人。
趙仲恒龍袍加身,此時脖頸被人用刺刀抵着,連拖帶拽地走下最高位,腳步不免有些踉跄。
他一把攥住商華衣袍,“你要做什麼?”
“看不出來麼?”商華冷聲道,“要你狗命!”
邊陲馬車爆炸,妙妙當場身亡,他當機立斷,竄逃到苗高臘國,找到先前曾深夜暗訪丞相府的手藝人。
從對方口中得知,之前姜恩生對他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都沒有騙他,趙仲恒養他在身邊,為的就是拿他為自己續命。
可當時他并不知,自己此舉已是打草驚蛇。
面對他拿出的萬兩黃金報酬,苗高臘人完全不為所動,甚至拿他當讨好趙仲恒的籌碼,直接設計陷害他。
餘懷之隔過商華與趙仲恒,向正門外把守的楚霄霆使了個眼神。
楚霄霆接過暗示,右手藏于身後,示意他身後的一隊人向後撤,自己則随商華和趙仲恒的移動,悄然無聲地占據最佳出手位置。
“商華!”
餘懷之忽然開口。
商華怒目側瞪趙仲恒,話卻是說給餘懷之的,“叫你的人讓開!”
餘懷之怒道:“城外萬萬無辜百姓還在等一個公道,你為解自己心頭之恨将人擄走,就算能親手将他千刀萬剮,然後呢?”
“少廢話!你若再不叫他們讓開,我是不介意多幾個陪葬的!”
商華抵在趙仲恒側頸的刀已經染上鮮紅。
餘懷之與商華對峙之際,人群中忽然有人騰空一躍,身上官袍驟然四分五裂。與此同時,其他方向的人群中,有人随之躍身而起,多人同時持劍飛奔而來。
楚霄霆見狀,即刻拔劍應敵。
朝堂之上,惶恐驚呼聲中,刀劍相争。
商華趁亂挾趙仲恒退出混戰,餘懷之見狀,立刻大步沖上去。
餘懷之來時駕馭的快馬就留在門外,商華退出大殿外門,瞥見停在一側的馬兒,一手拎趙仲恒衣領,疾速飛向馬背上。
他一手勒緊缰繩,大聲吼道:“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