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墓碑上的餘姓名字,姜恩生擰着眉頭望向餘懷之。
餘懷之笑笑,然後牽着她,兩人一起在父母墳前跪下。
他當然是在學她,可他又不是學她再做一件重複的事。
他也想讓九泉之下的爹娘看看,他想告訴他們,他現在過得很好,他不再是一個人在單打獨鬥。
他現在,有了姜恩生。
餘懷之和往常一樣不善言辭。
兩人跪拜完畢,餘懷之望着墓碑,隻說了一句“孩兒過得很好,這位姜姑娘現在是孩兒的夫人,叫姜恩生”,剩下的時間裡,就是姜恩生在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餘懷之很享受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還活着。
之前的十多年裡,他如同行屍走肉,腦子裡心裡想的全是報仇,現在大仇得報,姜恩生說,這樣的好日子,就該給他過,讓他一直感動到現在。
回府的路上,天色漸漸變暗。
馬車在鶴雲庭門前停下,世間已變得黯淡。
餘懷之率先跳下馬車,伸出雙臂将姜恩生抱下來。
兩人轉過身來,正要同步上台階,就看見藏在門後的管家和下人紛紛湧了出來,大家井然有序,分别立在大門兩側。
望着他們一個個春光滿面,姜恩生和餘懷之相視一笑。
餘懷之牽着她,一道走到衆人前。
他擡手向衆人示意身旁的姑娘,“夫人。”
衆人面面相觑,管家上前兩步,把他們二人往裡面拉了一把,最靠近大門的兩個家丁,眼疾手快把門關上。
大門關上的瞬間,衆人紛紛從懷裡掏出先前準備好的紅色布頭,齊刷刷系在自己腰上。
“恭祝餘大人姜姑娘百年好合,喜結良緣!”
他們出門時,喜袍外面披了黑色鬥篷,方才回來之前,也在轎子裡将喜袍換了下來,可還是被他們看出來了。
餘懷之心情大好,擡手一揮:“賞!”
管家與衆人走在前頭,一路紅色燈籠,在他們靠近的時候,一盞盞接着亮了起來。最後,衆人在餘懷之房門前停了下來。
門頭上,紅色綢緞耀眼奪目。
透過窗子,隐約還能看見裡面搖曳不止的紅色蠟燭。
管家上前,“大人是想先用晚膳,還是先洞房啊?”
話音剛落,四周歡呼起哄。
姜恩生臉色爆紅,羞的直接用袖口掩面,把難題丢給餘懷之。
餘懷之環顧一圈,不想厲聲吓到他們,便淡定道:“先用飯吧。”
管家稍有失落地扁扁嘴巴,随即立馬喜上眉梢。
他擡手在空中拍了兩下,“來人!帶大人和夫人用晚膳!”
飯後,餘懷之和姜恩生在衆人的歡呼聲中起身,準備回房裡。
房檐上,馬橋發現後門不遠處愈發靠近的那抹黑影。
他眯着眼睛仔細一瞧,再扭頭看向鶴雲庭院裡的熱鬧景象,吓得他腳踝一軟,匆促從頂上跳下來。
馬橋緊張兮兮沖上前,“大人!”
餘懷之臉上還帶着笑,“嗯?”
馬橋拼命示意下人們把自己腰上系着的紅布頭解開藏起來,“皇上…皇上來了!眼瞧着就到咱們府後門了!”
衆人大吃一驚,紛紛手忙腳亂的解紅布頭。
回想起方才用飯的桌上還鋪着紅布,桌上的紅蠟燭和酒杯也都還沒有收,管家像受了驚的兔子,腳底抹油“呲溜”跑走了。
姜恩生寬慰馬橋,“皇上來就來了,這麼緊張做什麼?”
馬橋擰着眉頭一臉憂心,“按照皇上的旨意,你和餘大人你們得兩年後才能辦結婚大典。”
姜恩生“嗐”一聲,“我與你們餘大人這不隻是在玩過家家嘛,即便皇上來了,他也會理解的。”
“那可不一定!”
房檐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衆人紛紛仰頭,方才解開的紅布頭還沒來得及收,一個個慌不擇路,有往懷裡揣的,有往胳肢窩塞的,還有張開嘴巴企圖往嘴裡塞…
“這可是欺君之罪。”皇上騰空跳了下來。
他走到姜恩生面前,上下打量,“你這丫頭,哪裡想的這鬼點子?”
姜恩生大大方方道:“朝堂之上,大人是皇上的臣子,草民及府上這些家丁是皇上的子民。”她笑笑,“但關起門來過日子,其實家家戶戶其實都一個樣。”
說完,姜恩生又暗戳戳說兩年後實在太久了,“皇上您有所不知,近日來城裡的媒人都快把鶴雲庭的門檻踏平了,我若再什麼都不做,等将來外面那些個高挑嬌小圓潤纖瘦五花八門的美人把餘大人搶走了,我可去哪兒哭啊?”
皇上:“……”
皇上:“餘大人英俊潇灑,得衆美人青睐,實屬他人魅力無窮,你怎能因一己私利,就攔了他的路?”
姜恩生沒被吓到,倒是一旁的下人,吓得一個個撲倒在地,頭都不敢擡半分。
皇上看一眼滿地奴才,又朝餘懷之聳聳肩。
那樣好像在說:你的奴才一個個的都不太行啊?
餘懷之看出他眼底的揶揄,擡手就要支開院裡的家丁。
皇上橫手制止。
他走到管家面前,“還有什麼樂子,趕緊準備去!”
管家久經各種大場面,相比較其他家丁,着實冷靜不少。管家緩緩擡起頭回話,“回皇上的話,就剩…”
“就剩入洞房了。”餘懷之搶話道。
皇上蹙眉,滿眼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