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恭遜謙卑,“還請師傅賜教。”
我隻好揭題,“要為師看,他哪哪都是漏洞!”
知府俯視我,不明所以。
我扯着洪蘇甯束腰,引領他緩慢後退,“知府大人,你身為知府應當熟背過大周律法吧!大周律有言:凡在朝為官者,無正妻不可納妾,通房丫鬟不計入其中。方才你話語中屢次提及你與愛妾情比金堅、恩愛不移,分毫不提及你府中中饋。如此便算了,‘寵妾滅妻’也是常有的事。可你那些話換一個方向講來又是另一個意思。小妾為争寵不惜代價與天主教達成協議,無論天主教是看中了那小妾哪一點選中幫她,很顯然,他們達成了‘互利互惠’的關系。你作為家主,任由妾室助長氣焰壓制主妻,還放任小妾殘害百姓……。”
知府手腳發顫,大聲呵斥,“我沒有!我有制止她的,發現後我立刻命下人綁了她。”
我語調平穩,波瀾不驚,“好,既然如此。知府大人,你做官的目的是什麼?光宗耀祖還是志向鴻鹄,一心為大周繁榮,願國泰民安?”
他胸脯激蕩,眼神堅定,“本官無愧天地,自然都有。”
我斜笑,“那問題就大了!知府大人為國為民,勞苦功高。怎麼輪到小妾這兒就這麼拎不清緩急輕重?難道一個小妾比你的官聲還重要?我不信大人這麼愚昧。好歹做到了知府的位置,多不容易。我那可憐的二兄那麼努力也才剛剛做到不入流的小官,天天在我面前喊着‘不愧于天不愧于地’的口号。狗都嫌他煩。”
“知府大人,你呢?想必你做到知府的位置,付出了很大代價吧!一定疏通了很多關系或者做出了很多的政績。如此愛國愛民的知府大人居然要為了一個無足輕重、沒有了可以再有的小妾斷送前程。我是怎麼都不可能信的!!”我心下鄙夷。
知府怒眉怵我,“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悠哉詐騙他道:“别急!知府大人,你知道本縣知縣在知道縣裡不斷死人,做出了什麼舉動嗎?他生怕上面革了他的職,派出所以人出去尋找線索,并向上面打了包票,說十日内未抓住兇手,就自請解佩,以謝皇恩!”
我胡言亂語,真假半摻,“知府大人,你坐落的整個青天府死人那會兒,聖上沒有問責?你沒有擔心過烏紗不保?方才的言語中你甚至沒有提及這方面的事,似乎在你一個為官人心中不是最重要的。能影響你官位的事,你居然以一言蔽之,不甚關心?我甚為不解。能告訴我原因嗎?”
知府強定心神,“我……我隻是覺得你們修真人士應當不在意這些,所以重點述說梅娘的事。竟不想讓仙長這般誤解,是鄙人之過。”
我沒理會他,與洪蘇甯說道,“徒兒,聽懂了嗎?在完美的話術中,‘避重就輕’是常慣做法。這都是為了讓聽衆‘忽略他本人’,着重于完善‘故事’,引發你對故事主人公的‘同情心’,忽略主人公做過的大逆不道,天理難容的事。讓你不知不覺陷入他構造的‘思維盲點’,看不出破綻。述說故事的本人再置身事外。即便你掙脫了思維陷阱,也不會對述說故事的本人産生懷疑。即便懷疑,他也能順勢而為借助‘懷疑’,擺脫‘懷疑’。”
洪蘇甯一臉懵逼,“師傅,你說的有些繞,我沒怎麼明白?”
我安慰他,“沒事。以後經曆的多了,走的路多了,自然會懂。”
洪蘇甯不解,附耳揶揄,“師傅,你年紀輕輕的,就經曆了比我還多的事嗎?”
我一個彈指直接嘣得他嗷嗷叫。
知府皺眉,聲線下沉,“鄙人不知仙長到底要說甚?但鄙人一顆心全然撲在梅娘身上又何錯之有?我也是個人,我也會犯錯。年輕時懵懂無知順應父母娶了發妻,到了中年遇見個讓自己心動的女子,不顧一切,傾其所有,難道不該?!我承認我是對不起百姓,更對不住發妻。但我對梅娘的愛天地可見。仙長若是不救,也不必出言嘲諷,恕本官不送。”
他怒而甩袖。
我嘲弄他道,“知府大人的意思是你從頭到尾都知曉你家小妾犯下的罪過,卻沒有捉拿她遊街示衆,甚至一度窩藏她。按照大周律包庇兇手應處以斬刑。知府大人既愛梅娘愛到死去活來,想必不會在意與她共赴黃泉吧!”
他詫異地看着我,似是突然覺悟,“你……你是來捉我的?!” 幾乎是肯定的語氣。
現在輪到我詫異了,“我當然是來捉拿你歸案的,不然你以為我費那麼多口舌幹嘛!自然是為了詐你,好将你一同捉捕。知府大人不會現在才瞧出來吧?!原以為知府老辣奸猾,滿口仁義道德推卸責任置身事外是為了擺脫罪責,竟不想知府大人壓根沒往這方面想。難道說,相比于套話被捕,知府大人更在意其他事?以為我們是來……。”
我故作停頓,引他心下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