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說好心而後感慨,貫徹悲憫的形象,“我本意是讓更多的人識字,不分男女,皆能從事做主,靠自己的雙手緻富。可這無形之中亦是給他們壓了一座大山。這與修真界的時勢又何其相似?!皆是越不過那高山!抑不住那虛榮!”
長公主與之執手相泣,“皇兄,你真是太辛苦了!你連未來的事情都已經操心上了嗎?”
“身為一國之主,總要為我的子民們鞠躬盡瘁。”天子已經表演上了。
可惜,付楚此人太過遲鈍,“草草民愚鈍,秀才不褪襕衫是因為他們不肯也不願意褪麼?下基層是件會讓他們感到難堪的事嗎?可他們大多數本就來自下層。”
長公主昂頭,嗔罵道:“你好笨!即便秀才肯放下身段,耕地勞作,也多的是人嘲笑他!讀萬卷書是為了躍龍門、跨階級,這是他們一緻的目标。可從沒人覺得讀書就隻是為了識字、明事理、斷是非。”
她對此甚有心得,“無論任何事情推行到最後都會變得功利。不是科舉吃人,而是人心本就精于算計。不是秀才不肯‘褪’,而是處在基層的人不允許他‘褪’!他們常用于嘲笑人的就是這麼一句,‘自視清高的讀書人啊,是來基層體驗生活來的!’一句體驗,直把他們戳得體無完膚。蓋因秀才的腦子裡也信了‘讀書是為了跨階級’的鬼話。有了實力,認清階級而後跨越階級不過于談笑間,錦上添花,易如反掌。但‘讀書’的後綴不該是‘目的’,而應是山花爛漫、高山流水、閑雲野鶴、悠然自得。”
随後話又悠轉回來,“理論上,修真界靈力無法精進的修士仍然滞留在修真界的原因,便是因為‘靈根’。正所謂成也靈根敗也靈根。靈根讓他們得以修仙,也在某種程度上束縛住他們。”
聖上補綴,“如若有仙肯打破常規,肯開先河,修真界大量人力回流指日可待。”
長公主開顔,不吝稱贊其兄之道。
聖對付楚曰:“付楚,我與你暢言,想必你也知曉這些話不單是對你而言,而是為了請動你身後的人,望你全數悉知。”
付楚摸了摸後耳,憨顔一笑,“陛下有令,草民莫敢不從。如若隻是驅趕靈獸這等小事,草民可先行幫家妹應下此皇差。陛下對修真界泛濫現狀如此了解,可否允草民鬥膽一問,陛下是否野望修真?”
此言一出,不知他是真無畏還是真無知。
聖上與長公主齊齊黑臉。
大抵是溫和過頭,給了對方随意的勇氣。
大監揚聲怒斥,“大膽!竟敢胡亂揣度聖意。付楚你可知罪?”
付楚心驚,慌忙下跪,“草民罪該萬死,請陛下恕罪!”
天威隐隐環繞在下首人頭之上,單單是甯靜就足以鞭笞炙烤。
半響,聖擡手寬恕,“付楚,你有此一問,是為何意?”
付楚拂去汗滴,躬身站起,“回陛下,草民時常在想既人人渴望修真,不妨朝着‘全民修真’的目标去努力!”
言畢,在場靜言。
不知為何,反倒是說出此話的付鹿先行露出驚訝的神情。
天子:“全民?”
長公主:“修真?!!”
無人不震撼。
每一個字都認識,偏偏組合在一起卻給人一種難以置信的飄渺之感。
天子沉聲肅穆,“展開說說!”
上一任天子曾向樓蘭帝國讨教過其帝國“全民修真”的秘法。可惜,沒過多久,樓蘭國王便隕落,此事就此擱下。
如今再提,不免引人遐想。
付楚深吸一口氣,“家妹有一弟子名宋果,修為低下卻精通匠造法寶。草民打算于白玉城郊建立一座大型琉璃燈工廠,希望得到皇家贊助,成為王朝第一家國營企業。”
許多個聽都沒聽過的新組詞就這麼熱氣騰騰環繞在衆人耳畔。
大監看出了聖上和長公主的尴尬,問出其心聲,“‘工廠’是作坊的意思麼?‘皇家贊助’是指什麼?‘國營企業’又是什麼意思?”
付楚抵拳咳嗽了兩聲,面色複雜,“‘工廠’就是作坊的意思。‘皇家贊助’是指投資金币。‘國營企業’是指由王朝出資設立的企業。”
“王朝所占股份、我本人所占股份與宋果所占股份持平。‘股份’是指數量,它可以是一個數字或百分比,東家們可根據所持股份比例享有相應的權利和分紅。”
“王朝是工廠的聲譽保障,我主營銷售,宋果負責研發與技術傳播。”
付楚邊說邊點頭,懵懂的神态倒像是剛剛才知道工廠的運營基礎。與聽衆神态無二。
奇也怪哉!
上曰:“何為琉璃燈?可有實物?”
長公主緊随其後,“僅靠一盞燈便能讓修真者下凡?它有何妙用?”
“旨在驅逐黑暗,通俗地講,與蠟燭無異。”付楚比之聖上更加驚疑,“啊?咳咳!”
他舉手作請,裝作無事,邀聖上與長公主移步廳外,“請陛下與長公主随我來。”
他先行一步,衆人皆掃視到其耳後微光忽閃忽亮。
聖上與長公主默契相觑,心裡便已有了二分計較。
院中,有凹陷在地的大型陣圖閃爍光亮,光線黯淡後,陣中心出現一個絢麗多彩的琉璃燈。
其狀似單腳鴨,寬大的“鴨掌”是基座,便于擺放至桌案;球形的“鴨肚”内壁刻畫有複雜的紋飾;小巧的“鴨頭”慵懶的擱置在“鴨肚”之上。
付楚上前拿起,由大監盛于天子。
天子左右觀摩,越發覺得普通,隻模樣有些新奇。
長公主在側旁觀,好奇心勝,按下了琉璃燈“鴨頭”上凸起的小點。
一時間,“鴨肚”白光大盛,耀眼無比。
和各類法寶一樣古怪又驚奇。
天子過手法寶不計其數,他并未被吓到,“真的就是一盞燈啊!”
眼中遺憾表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