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繞過了一顆樹,一窪“水坑”消失了一半,邊緣的線條和他們一起拐了個彎。
“還好今天月色不錯……”
滕木瑾沒有柯培的沒心沒肺,她捏緊大麻袋往上提了一提,淺灰色的瞳眸警惕地盯着周圍,收縮得如同米粒的瞳孔折射出閃爍的破碎的月光,像夜晚捕獵的動物。
“摸得着路……”
滕木瑾邊走邊嘗試掏出大麻袋裡面一根棍子。
“沒有也沒關系,那根棍子肯定帶了吧?”
滕木瑾碰到了棍子硬邦邦的上端,手指夾緊往外一抽,棍子卡住了,她重心一歪。
柯培的話音戛然而止:“……啊!!!”
如果問柯培粗心大意一腳踩空,扯着嗓子滑倒滾到盤蛇嶺的另一邊,像煎雞蛋一樣不停地翻面,親吻着盤蛇嶺神秘的土地時,他在想什麼?
他腦子一片空白。
柯培隻是迷迷糊糊地感覺到硌在胳膊上的觸感十分熟悉,仿佛是他和滕木瑾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再現,一陣膽戰心驚,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如果問滕木瑾重心一歪,好不容易站穩了,被柯培奪命一爪,有難同當地一起摔了個狗吃屎,她在想什麼?
她隻是條件反射抱住了掉出來的燒火棍,她想:深山老林,丢了找不到一樣順手的武器。
後果就是無暇顧及的其他地方傷了個遍體鱗傷。
滕木瑾最後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陷坑,腐爛的臭味無孔不入地折磨她的神經,她不想想了,涼涼地問道:“你後悔嗎?”
滕木瑾留在上面,柯培還有得救的希望。
得,現在他倆插翅難逃。
柯培裝死:“……”
滕木瑾陷入了沉思,幾秒後,死了心,不糾結他後不後悔了,爬起來檢查四肢是不是依舊健全,蜷着身體,涼涼道:“柯培巫師。”
柯培拼命假裝自己不存在:“……”
滕木瑾内心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和柯培沉默造了一會兒黃金,然後擡頭看了一眼一路尾随他們的司瑞德。
可惜,人類的夜視能力遠遠比不上諸如貓狗一類動物,黑暗這件隐形衣披在身上,效果拔群。
司瑞德轉了幾圈,無法否認兩人眨眼間無影無蹤的事實,頭腦清晰地分析道:“他們大概率遭遇到了不測。”歸根結底,柯培尖叫得那麼真心實意,嗓子說不定都報廢了,司瑞德不相信隻是為了甩掉自己演的一出戲。
終于,當他事無巨細地巡視第三圈時,被一點微弱的火光阻擋了腳步,司瑞德跺了跺成分複雜的泥土,踩踏實了,蝸牛似的緩慢地蹲下身去。
火光如同指引靈魂的河燈漂流了幾寸遠,滕木瑾承着火光面容模糊,煞人得慌。
然後一聲驚喜的歡呼叫魂似的打破安靜:“啊?!阿司!!!”
司瑞德和滕木瑾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同時讀取了相當複雜的信息:“造孽啊,偏偏隻有柯培這個令人哭笑不得的蠢貨才能解釋他們發自靈魂的拷問:他媽的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