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見兩下已然撕破臉,再沒有遮掩的必要,高聲笑問:“司空大人有何憑證?便是真的,大人又當如何呢?律法當中可有一條不許妾如此行事?”
平兒緊張地直冒汗,曹操悠悠答:“沒有……”
鳳姐退一步,好言勸他:“曹司空屯田本意便是安置流民,充實糧草。妾如此行事,并不妨礙将軍大事啊!家奴我遲早要放走,放走了可不就成了流民。他們就是與我有什麼約定,每年也不會少交官府一個子兒!司空何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兩下都好?”
“你這是要壓榨家奴了?”
“他們在我府上,現在也無事可做。不放出去,大家都受累,以後跟着我們挨餓!我現在給他們一條活路,出去自力更生,每年交糧還錢,還有剩餘。手腳勤快點兒,興許比在我府上掙的月錢還多!何來壓榨?”王熙鳳底氣愈足。
曹操語塞,頭回在一個小小女子面前倍感棘手。恰好想起那晚丁夫人的問題,“夫君可知去年府中開支多少?家中資财數目多少?每季更換衣物花費幾何?”
眉間皺起,自己真的大意,對家務事所知太少,現在有些難以反駁,“看來夫人是經過深思熟慮了。”
王熙鳳一聽這話,明白曹操暫時不會刁難,松口氣,笑答:“司空大人也擔當将軍職位,在外征戰。妾身為女子,雖不得出去,但家務事便是妾的戰場,耗費的心力,不見得比将軍少。”
“确實不易。”曹操端起茶碗細細品茶,“與夫人今日相談,操受教良多。”
王熙鳳起身行禮,“不敢。”
曹操站起來,指着院中禮物,“我已為陛下征得府上同意,大事完結。府上就等天子诏書傳達,預備好喜事吧!曹某今日多有打攪,告辭!”
鳳姐擡手招來平兒,格外殷勤,“多謝司空大人理解。妾送您出門。”
曹操倒不客氣,笑吟吟接受,“好,那就有勞夫人了。”
門口曹操随從等候多時,見主人出來,忙牽馬過來,曹操蹬住腳蹬,飛身上馬,勒住缰繩,瞧了眼天色,又低頭看看王熙鳳。長身窈窕,許是剛才占了曹操上風,越發容光煥發。
曹操自幼讀書,年少時也是風流,對女人,偏愛有文才的或是歌舞出衆的。今朝面談,王熙鳳叫他不得不另眼相看,心猿意馬起來。
曹操俯身湊近鳳姐,語氣略帶輕佻,“操總覺得,和夫人還會再見的……”
這男人冷不丁湊近,近得氣息都拂在自己臉上。鳳姐心跳加快,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稍有恍惚,眨眨眼,笑道:“司空大人又有事相求不成?”
“哈哈哈哈哈……”曹操仰天大笑,執鞭指指鳳姐,“興許是夫人有求于我呢!”
平兒見曹操逾矩,似有輕薄之意,擔憂鳳姐生氣,沒想到鳳姐竟明眸善睐,微露動人之意,“真是如此,将軍可願幫忙?”
“嗯……”曹操攥住缰繩,直視前方大路,“這就要看夫人的誠意了!”
“駕——”
王熙鳳在原地目送曹操遠去,心跳這才漸漸平穩,卻是從前罕有。一回頭,平兒雙目圓睜打量自己。
“好端端怎麼了?”
平兒猶豫道:“我想起從前瑞大爺……奶奶不生氣?”
“我生什麼氣?你這蹄子想到哪兒去了!”鳳姐打哈哈,“進去吧!咱們家看來也要出個尤美人了!老太太、太太那頭,還有得忙呢!”
那頭曹操謀士荀彧接道白天曹操送來的書信,打開一看,上面寫道:“戲志才亡故,操如喪卻一臂,寝食難安。文若可有人才推薦?”
荀彧那日聽曹操痛惜戲志才去世時便有話想說,得了曹操這信,輕笑一聲,提筆回信,寫下五個字:“颍川郭奉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