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霏霏是第一次和人接吻。
初吻的威力令她根本無暇去琢磨江羽話裡詭異的邏輯。
好像被掠奪了神智,大腦徹底木掉,無法思考。隻能被迫仰着頭,感受唇上灼熱的觸感。
濕濕的,還很軟。
心中害羞得不能自已,程霏霏本能地想要開口拒絕。一張嘴,卻被人趁虛而入,溫熱的唇舌霎時便鑽進了齒頰間。
江羽急促的鼻息拂在她的臉上,激起一陣麻癢。
程霏霏覺得自己的舌頭被纏住了,掙脫不開。
她抗争性地勾了一下,挑逗似的。
這個回應令江羽驟然失了分寸,本能一般吻得更加深入,嘬着她細軟的舌尖不放。
手臂緊緊箍住她纖細的腰,恨不得将懷中的一切甘冽據為己有。
程霏霏實在甜美得令人心折。
江羽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轟鳴。
而程霏霏一個新手村選手,何曾承受過這樣熾熱的情愫?早就被親得手腳虛軟,難以抑制地嗚咽出聲。
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身體軟塌塌的,腳步錯亂地後退。
挨上桌沿的前一刻,江羽突然伸出手,擋在了她後腰的淤青處。
兩個人“咚”一聲撞到了桌子。
脆弱的塑料小桌像被浪頭拍打的漁船,左搖右晃。
桌上的保溫桶被帶得翻倒,咕噜噜劃着圓弧,在即将墜地的前夕,被江羽一把撈住。
程霏霏羞紅着臉,趁機掙脫這個炙熱的懷抱。
目光相觸的一刻,原本濕涼的空氣,一下子變得灼熱又黏膩。
程霏霏忍着撞鹿般的心跳,胡亂擦了擦被親紅的嘴唇,裝模作樣地捧起保溫桶,檢查了一番。
桶裡的東西竟然一滴也沒灑,依舊嚴絲合縫地卡在桶壁上,像一塊結構穩定的巨型年糕。
程霏霏:“……”
江羽的耳根赤燙,紊亂的心跳撞擊着胸腔。他擡起眼,觑着程霏霏绯紅的臉頰,偷偷抿了抿翹起的唇角。
忍不住伸手去勾她的指尖:“我來處理吧。”
江羽從她手裡接過那隻命途多舛的保溫桶,打開房門出去了。
門阖上,程霏霏這才羞窘地捂住臉,兩腿一軟,徹底歪倒在小木床上。
四肢酸麻,心如擂鼓。
她嗅着床鋪上的橘子香,覺得這氣味也随着剛才那個失控的吻湧入了咽喉,令她更加口幹舌燥,臉紅耳赤。
程霏霏像隻鴕鳥一樣把頭埋進被子裡,狠狠蹬了蹬腿。
*
江羽過了好一會才回來,回來的時候,不止将一鍋熱粥端上了桌,還順帶着炒了倆菜。
程霏霏看着他将那個搖搖欲墜的塑料桌子支好,桌面上擺了一盤西紅柿炒蛋加一盤綠油油的青菜,眼睛都直了,難以置信地問:“這些都是你做的?”
江羽點點頭,表情卻有一絲不自然:“這個院子有個共用的廚房,我猜你可能餓了,就随便做了點。你……将就一下。”
程霏霏拿起筷子,嘗了一口,随即笑得前仰後合。
“我還以為你在自謙,原來真是要将就一下的。終于找到一件你也不擅長的事情了!”
江羽無奈地笑:“我的水平就僅夠填飽肚子而已。”
程霏霏笑夠了,拿起勺子攪和着碗裡的粥——剛剛那坨黏糊得怎麼也倒不出來的小米飯,如今變得色澤濃郁,香氣四溢,水米比例恰到好處。
她驚訝地問:“你是怎麼處理的?”
“加了點溫水,再小火炖了炖。其實本來就煮得很好,不需要太多加工。”
江羽捧起自己的那碗粥,當着程霏霏的面,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溫熱的甜粥順着食道入胃,驅散了那股硬澀的疼。五髒六腑好像都被暖流浸過,将宿醉的酒精蒸騰得一滴不剩。
程霏霏壓了壓翹起的唇角,心裡美滋滋,也捧起自己的那碗,徐徐喝起來。
吃完飯,程霏霏堅持要洗碗。
江羽拗不過她,隻得答應。
她将零星幾隻碗碟摞在一起,哼着歌往廚房走。
隔着老遠,又看到下午那個燙着泡面頭的女人。
亮燈的廚房裡,女人揮舞着鍋鏟,正在做飯。
她幾歲大的兒子披着個鬥篷,在院子裡竄來竄去。看到程霏霏,忽然調轉方向,徑直朝她沖了過來。
小院裡沒有燈,視線昏暗,程霏霏躲閃不及,被小男孩撞得一個趔趄。
手裡的碗盤沒端住,噼裡啪啦地摔了一地。
“……”
她震驚地瞪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和滿地白花花的碎瓷片——的的确确,真是一個好碗也沒有剩下。
自己第一次幫人洗碗,就把碗碟全給砸了,這麼離譜的事正常人真幹不出來!
心底頓時升起滔天怒火,程霏霏面露愠色,一個凜冽的眼刀劈向罪魁禍首——那個穿披風的熊孩子!
小男孩眼見惹了禍,正要遁走,不及程霏霏一個箭步沖上前,猛地揪住他一隻耳朵,呵斥道:“給我道歉!”
小孩隻顧着吱哇亂叫,沒有任何道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