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熱情……
李摩诃蹙眉,背着封琚月讓她行動不便,隻能以後撤的方式表達警惕地内心。
蘇青禾與魏槐兩個地道上界人站出來。蘇青禾将李摩诃擋在身後,魏槐則開門見山提出要求:“請交予六人份的通關文牒,我們馬上要去馬咬秋。”
麓身後的一衆聞言,似乎發覺了什麼惺惺離開,作鳥獸散。
而麓将鹿頭骨稍微闆正,說話的語調不再溫馴,變得格外冷漠:“既然這樣,幾位随我去勢主府。”
一間平平無奇的瓦屋,便是麓的勢主府。進屋後麓将鹿頭骨摘下來,露出被削去一半的腦袋。
麓撐着椅子坐下,從抽屜裡摸出幾個用紅繩吊着的鹿茸。
“九州的人上來以後,基本都在麓定居了,”麓說着,将鹿茸交到蘇青禾手裡,“剛來的都是這樣,一腔熱血,想在上界闖出名堂。”
“可是,看着上界好像頹廢無能,可實際上呢,”麓看向李摩诃,同她謹慎的目光對視上,指着自己被削掉的半個腦袋,朝李摩诃扯了扯嘴角,“這就是上界的現實。你們真的以為,來到上界就能修為到更高的境界?能飛升?”
“看看我,看看我這副可憐的模樣。”
麓說話時神情激動,缺掉的半個腦袋像是蓋在雞蛋殼上塌陷下去的皮肉,因為陳舊,隻留下猙獰縱橫的疤痕,以及粗劣的幾根毛。
他站起來時撞到老舊木桌,桌子上的東西連同這個可憐木桌一起散在地上。
“放棄吧你們幾個!留在麓,或者回去!别想着能在上界有作為,這裡才是真的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那越靠近中心的勢力,越是可怖,合體期遍地都是,捏死你如同呼吸——”
咆哮的麓。他以自己最大的努力,在無界地帶圈出了一個勢力點,一個失敗的九州挑戰者的保護傘。他值得敬重,但同時,也無比可憐。一整個村的失敗者,而麓,是其代表。
封琚月因這動靜緩緩睜開眼睛,趴在李摩诃背上擡起頭,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擴散開。
麓這才注意到,趴在李摩诃背上的封琚月。
按理說他絕對不可能忽視掉封琚月這樣的存在,強大,美麗,耀眼。許是因為封琚月此刻虛弱,被李摩诃強盛的氣勢遮掩了,才沒能注意到。
當初如果是她,帶領一群人來上界的話,會不會成就一段新的東衾華一樣的佳話?
“麓,我們沒有時間和你廢話,”封琚月從李摩诃背上落下,在李摩诃攙扶中,臉色慘白,卻仍然站得挺拔筆直,“還剩兩個。一并拿來吧。”
麓被噎住,認為封琚月油鹽不進。
“上界不是九州那的過家家!”
“我們來上界也不是為了過家家!”
封琚月的氣息陡然強勢,震蕩整個房間。一步一步走向麓,從麓手中奪走剩餘的通關文牒。
“别擋路。”
李摩诃聞言,便向身後招了招手。
顧修一臉不耐走出來,手臂和頭發飄逸出金色的火焰。
麓自知阻攔沒有道理,但在他悲慘的過去組成的認知中,他不認為這一行人能在上界平安無事。
他就是失敗者,挑戰上界失敗的人。
封琚月拍了拍顧修,顧修便熄滅氣焰,退到身後。
“麓前輩,”封琚月把手撐在牆上,寒霜從她掌心中攀爬到整張牆,“請讓道。”
她,是挑戰者,他們是跟随她的,堅定,責無旁貸。
他們像一把劍。她是絕對的劍身,他們是劍柄,不可或缺。
麓擡手,捂住自己被削去的半個腦袋。整整二十年,他都沒能修煉出能夠治愈自己的修為,自己勢力點範圍也隻用靈石交易。
在一個小小的圈子裡,堆滿了試圖挑戰上界的,幸存的失敗者。衆主集會上,諸多勢力主的存在,就足夠讓他畏懼不已。
麓跪下來,因為害怕,因為怯懦,因為折服。
幾人帶上信物便朝着飛船趕去。
蘇青禾留在了麓。
“我會在這裡等你們,不管十年二十年,不管上界會被你攪成什麼樣……”蘇青禾掏出一沓紅色符紙,一人一張,随後直接摸出一顆空間戒指,交給了李摩诃,“交給阿月她靠不住,這個給你。這是我近些日子繪制的一些輔助的,多少能幫些忙。”
晚風捧起蘇青禾的頭發,烏黑的,俏皮的,亦如十年前初見那般:靈動,活潑。
李摩诃和封琚月都紅了眼眶,李摩诃更是直接不舍得擁抱上去。
蘇青禾同魏槐,沉默對視。
[不要做傻事。]
魏槐眼皮顫了顫,沒有回應蘇青禾的傳音,隻是沉默着轉身。
麓在暗處,目送他們,随後看着蘇青禾向自己走來。
兩人沒有多言,隻是默默地,消失在這個模拟着九州氛圍,如同上界的世外桃源般的小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