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晞聞言沒來由地心内微顫。
“見過葉大人,問葉大人安。”
聽見熟悉的聲音,蹲在地上的葉靈晞忙回頭去看,隻見是童路帶着潘家的潘卉姑娘過來。
潘卉姑娘率先看見葉靈晞,向葉靈晞也揖禮問安。
葉靈晞笑着問,“怎的是你親自過來。”
“回大小姐的話,幾日前晨起霜降,父親不慎摔斷了腿,所以現下鋪子裡的一應事物都由我代勞了。”
“怎的這樣不小心,”葉靈晞大驚,“明日我着秋石去請相熟的郎中去為你父親看看。”
“如此多謝大小姐擡愛了。”潘卉俯身,“大小姐對我潘家的恩賞卉兒實在惶恐。”
“且别說這些客套話了。”葉靈晞拉住潘卉走至沈寄和面前。
“這是我大哥哥。如今這沈宅年久失修,樓閣亭台花榭假山等全部都要翻新修繕,你在我們葉府是做熟了的,這沈府也要格外盡心才是。”
“見過沈公子。大小姐放心,潘卉任憑沈公子安排。”
沈寄和點頭回禮,又喚道,“擇書,你帶潘姑娘四處勘察一番,回頭我畫了圖紙你好送去給潘姑娘。”
再請人重新修繕這偌大的府邸,并不是一件簡單輕松的事情。所幸,擇書是個機靈且靠譜的,倒用不着沈寄和親力親為。
三人本欲一同去吃酒,誰知有要給葉靈昀送行的官宦子弟相邀,自然也一并邀請了風頭正盛的沈寄和。
葉靈晞不好見那麼多外男,索性先攜秋石和忍冬回了府。
葉靈晞本欲問沈寄和的話沒機會說,隻好吩咐擇書,等沈寄和回來告知于她。
折騰了大半晌,葉靈晞回栖霞園裡便迫不及待躺在軟榻上,愁思甚結翻來覆去。
“大哥哥不是個行事莽撞的,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為了報葉家的恩所以才要娶我?”
“那可不行……”
葉靈晞自言自語,憂愁到了極點。
忍冬給葉靈晞沏了茶水遞過來,“小姐,依婢子看沈少爺雖然平日裡話不多說,為人極淡,但對姑娘你可是分外上心。依從前的事情來看,說句任勞任怨的也不為過,不過是現在年歲都長大了,比從前拘禮。婢子不懂那麼多,隻覺得是極好的。”
“極好是極好,可那是作哥哥的好,怎能是作相公的好?”
“那姑娘您說說,什麼是作相公的好?”秋石探頭問。
“這……”這話倒把葉靈晞問住了,想起前世的事情,作相公的好是什麼葉靈晞竟糊塗了。
“反正不能是拘着我困着我利用我甚至脅迫我。”
聞此言,忍冬和秋石笑起來,“您說這倒不像是舉案齊眉的夫妻,更像是讨債來的冤家仇人。”
“可不是麼……”
葉靈晞歎了口氣。明誏來讨她的債,那她難道要去讨沈寄和的債嗎?
葉靈晞怎麼看,怎麼覺得如今被脅迫的人變成了沈寄和。
“母親可有送其他年歲相當的子弟畫像來看?”
“姑娘您想什麼呢?”忍冬笑說,“早在您病前是有,您看都不看都給送還回去了。現下有個好的,您竟想看旁的?這找誰說理去?”
秋石也笑,“您是不喜歡沈少爺還是害羞啊?”
啊?
“秋石……你……”葉靈晞更加語塞。
“算了,給我備紙筆。”
“姑娘您要幹嘛呀?”秋石問着,手上卻立馬給葉靈晞研起了磨。
“大哥哥也許是看在父母親甚至哥哥的面子上不好說什麼,畢竟在他眼裡,咱們葉府對他有恩,可我不想他為難,更不想他違心。”
“您這是什麼意思?”
“哎呀,你給我研墨就是了。”
葉靈晞是個心裡存不住事兒的人,行雲流水般寫了一封字迹娟秀的書信。
一旁的秋石忍冬自小跟葉靈晞一并長大,自然也認得些字。
看到葉靈晞最終在落款處簽下自己的姓名,甚至還蓋了指印,秋石和忍冬二人面面相觑,一時竟呆住了。
“小姐,您這……您這可不妥啊……”
“有什麼不妥的?”葉靈晞放下毛筆。
“我可警告你們,不準跟父母親透露半分,把嘴巴給我閉得嚴嚴實實的。”
“但是……”
“婚姻嫁娶雖是兩家人的事兒,可這日子怎麼過是兩個人的事兒,不許你們任何一個人多嘴。”
見葉靈晞語言嚴肅,秋石和忍冬不敢多說什麼,但心裡卻是直打鼓。
眸光瞥見那大大的“和離書”三個字上,總覺得兆頭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