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應該是在唱k,背景音嘈雜,程以桉又扯着嗓子,想讓人聽不清都難——
“你可别開玩笑了,謝聞頌那張臉還需要出國整容嗎?诶,不過他知道你形容他那張臉像渣男嗎?”
“而且你們互相認識二十幾年,他長什麼樣你還不知道?”
“……”
語音條還沒來得及關,程以桉的話便已經讓謝聞頌夠聽幾個回合的。
溫遇僵硬偏頭,艱難扯起一個笑:“我的手機什麼時候連在你車裡了?”
說完這句,她順便觀察了下主駕駛位那人的表情,直到發現沒有明顯異常,才稍微松口氣。
“你忘了上次你連我車上藍牙放歌來着?”謝聞頌傾身,伸手點在顯示屏上,将車載藍牙斷開,順手調出自己的歌單。
這次輪到溫遇不說話了,因為她想起來自己在謝聞頌車裡放歌的事。
那是她大學結業典禮拿到畢業證的當天,和幾個熟悉的朋友喝了點,最後是坐在謝聞頌車裡回去的。
不過她嫌他車裡放着的rap太吵,說什麼也要連自己的手機,然後放自己愛聽的流行音樂,碰上悲傷情歌也能嚎上兩句,謝聞頌從頭到尾沒阻止,一直在遷就她。
不過她喝酒之後有點斷片,不太記得被他送回家之後的事。
隻知道醒來以後,謝聞頌好像莫名其妙生她氣了,平時他倆經常遇見的場合都再難看見他的身影。
溫遇起初以為是他在忙,便沒再管,開始計劃自己的畢業旅行,一浪就是一個月。
然後再見面就是現在。
現在她回想謝聞頌那段時間的不太對勁,仍舊不太明白他到底别扭在哪裡。
想到這,思緒被手機的消息震動打斷。
溫遇低頭,正是程以桉的消息:怎麼不說話了?謝聞頌不就坐在你旁邊,你這麼好奇,不如親口問問呗。
差點忘記還有這茬,溫遇想起剛才的烏龍自慚形穢,于是憤憤戳着屏幕。
小魚丸了:不用問了。
小魚丸了:他全都聽見了。
程以桉:?
小魚丸了:勸你在我趕到之前找好兩條地縫。
小魚丸了:到時候方便咱倆一起鑽進去。
程以桉:???
和她有什麼關系!
-
謝聞頌和溫遇趕到春茶的時候,程以桉和幾個朋友已經從ktv包間裡出來,轉戰隔壁的吧台,推開門的時候,裡面傳來幾聲笑音。
謝聞頌走在溫遇前面,前臂抵在門上,眼神示意後面的溫遇先進。
以前總被這人在細小的地方照顧着,溫遇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是自從一個多月前發生的那事開始,她逐漸開始重新看待自己和謝聞頌的關系。
那天她在國外等旅遊團租的車時,刷手機看到喬姨的朋友圈,說謝聞頌最近在相親。
喬姨是謝聞頌的媽媽。
她當時瞟了一眼不甚在意,此刻看着面前比她高一個頭的人,突然想起這事。
心口的位置像被人撒了把玻璃珠,細細密密砸下來,有點悶重。
道了句謝,溫遇剛走進包廂,就被程以桉拉到最遠端的沙發區。
等兩人坐下,她看到謝聞頌順勢坐在離門最近的吧台邊,帽子沒摘,他懶散垂頭,半個胳膊肘搭在水晶吧台上,又把褲兜裡的手機翻出來,底端墜着挂墜。
這麼看還是覺得眼熟。
思緒分叉,溫遇感覺胳膊被人拽了一下,對上程以桉要吃人的目光:“你剛才微信裡說的是什麼意思?”
溫遇生無可戀:“我手機藍牙連在謝聞頌車上了。”
一句話,程以桉迅速反應過來,“丫的,溫遇你坑我!”
對面打馬虎眼:“萬一他聽不出來是你呢?”
“我不管,我要是因為這句話哪天被謝聞頌趕出南川,你必須得八擡大轎把我接回來。”
程以桉不買賬,從旁邊的玻璃桌将剛才點好的特調鹹檸七遞給溫遇。
“放心吧,他估計沒那功夫。”溫遇剛喝過檸檬茶,這會兒低頭抿着汽水,氣泡在嘴裡炸開,有種說不出的酸,剛喝一口就放在一邊,“他最近忙着相親呢。”
感受到身邊人震驚的目光,溫遇倒顯得平靜:“所以安心了?”
程以桉快速用目光瞟了一眼不遠處吧台邊的人,湊近溫遇耳邊,壓低聲音。
“喬姨着啥急啊,我要有謝聞頌那事業運,孤獨終老一輩子都行。”
“他這剛過生日,也才二十三。”
話說到這,溫遇發現自己上個月浪是浪了,完全沒想起來謝聞頌的生日。
完蛋了。
禮物沒準備,日子也忘了個精光。
從機場出來到現在,心虛的情緒到達頂峰,她指尖抵在玻璃杯邊緣,用力到發白。
溫遇有點心不在焉,程以桉戳了她好幾次胳膊才反應過來。
“怎麼了?”
程以桉岔開話題,用吸管撥弄杯子裡的冰塊,狀似不經意提起:“話說陸星桓好像是後天的飛機诶。”
提起這個名字,溫遇的注意力從剛才那件事上分離,下意識接了句:“是嗎?”
“你也知道了?”程以桉不太滿意她這個反應似的,拍拍她肩膀,“當初你不是說要追人家嗎?結果他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飛去國外。”
“這一待就待了三四年,現在也終于是要回來,我哥說,他打算長久待在南川了。”
看好姐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程以桉安慰道:“沒事,回來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就多了,别傷感了。”
溫遇垂眼,視線落在半身裙細密的針腳上,“我又沒和他說過,也沒什麼可失落的。”
程以桉知道她心裡有數,便也沒再多言,兩個人窩在沙發裡刷手機,準備泡個溫泉再回家。
簡單收拾東西,溫遇正要走出包間,路過謝聞頌的時候頓了下。
想起自己的行李箱還在他車上。
見溫遇要和謝聞頌說話,身邊的人自動散開。
溫遇挨着他坐在吧台邊,斟酌措辭:“謝聞頌,你有女朋友嗎?”
“?”
某人擡起頭,疑惑的目光迎上她有點突然的問題。
她換種說法:“那你現在是一個人住嗎?”
“?”
怎麼畫風越來越詭異了。
謝聞頌隻覺得奇怪,她怎麼突然對自己的事這麼關心,目不轉睛盯着她,隻不過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見他一句話也不說,溫遇歎了口氣,“要是你沒有女朋友,目前也是一個人住的話,我能不能今晚去你家住一天。”
過幾天她就要開始工作,隻不過目前還沒找好房子,資金有限,溫遇尋思今晚登看房軟件找找看。
相比于溫遇坦然表明目的,謝聞頌聞言卻隻是托腮悶聲笑了下,他微低頭時看不清神情,隻能瞥見上揚的唇角。
下颌側面一顆淺色小痣晃眼,他伸手撥弄玻璃杯支出來的一截薄荷,擡眼看她。
語氣裡呷了分揶揄。
“不是說我是渣男麼?”
“你還敢在渣男家裡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