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江攬月膽戰心驚地一把攬過春雪:“...好春雪,就這樣吧。”
蒙上蓋頭後,她在春雪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馬車車廂内被裝點的赤紅一片,她偷偷拉開車簾縫隙,去看外頭。
街道上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迎親隊伍太長,最前頭坐在高頭大馬上穿着大紅婚服的男人背脊挺拔,尤為顯眼。
那便是今日的謝珩。
她本隻想瞧一眼,誰知謝珩卻忽然回頭,兩人四目相對。
江攬月掀着蓋頭的手一顫,也莫名緊張了一下。
真是奇怪了,也不是沒見過謝珩,平時多麼熟絡。可今日他穿着婚服遙遙這樣看了一眼,她居然緊張起來。
都怪春雪這幾日一直對她夫君長夫君短的,害得她幾乎快忘記謝珩與她在酒桌上是何德行。那可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壞東西!
她冷笑一聲,将頭縮回馬車裡,往後一仰小睡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忽然慢悠悠地停下。
卻有馬蹄聲哒哒靠近。
她還未睜開眼,耳邊卻響起男人清冷的聲音:“沒人告訴你,大婚之日,蓋頭不能自己摘下,要等你的夫君來摘。今日賓客衆多,多注意點。”
他說話之時,她蓦然朝着窗簾處轉過臉,擡眸看去,鼻尖恰好若有似無地擦過他的臉。
感覺手指都麻了一下,江攬月一時無言,整個人顯得有點無措。
“哦...”沒有立馬回嗆,她後知後覺道:“那你現在這樣下馬過來看我,是不是也不大好啊,外頭都看着吧,我的夫...”夫君兩個字還是太肉麻,她想了想,随了範有魚的口吻:“子扶兄。”
聽到“夫”字時,謝珩眼眸微顫,卻在那聲子扶兄出來後,臉色驟然一寒:“你擡眼看看外頭。”
往車簾外瞥去,入目是一片片茂盛林木,這裡是城外郊林。
這不是往謝家去的方向!
江攬月突然害怕起來,後背貼緊車壁:“你這個冷冰冰的神情,不會是苦心策劃已久,想趁着大婚之日的路上,在這郊林中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我吧?”
見他啟唇要答,她趕忙豎起雙掌擋在眼前求饒,“若是不願娶,也無需殺了我,我能自己消失的。你要不再想想,天下之大莫非黃土,真要了我的命,大理寺遲早會查明真相的,便是逃得了一時,那也逃不了一世啊。你莫要糊塗!”
“看來我會吃人,不是範有魚謠傳。在你眼中,我還挺嗜殺成性。”見她眼中仍舊是害怕,謝珩一時無語,皺眉問:“告訴我,備婚的這些日子,你在江家都做了什麼?”
這也不能怪她多想,這些年交情隻在酒上,他眼神又總兇巴巴的,好像她欠了他人命一樣。這哪裡摸得準他有沒有動過殺念。
父母常教她莫要随意信了旁人,遇事打不過便先求饒,能溜則溜,等事後再去追究。多個防備之心,總是沒錯的。
江攬月心虛道:“睡...睡覺。”
“...還有呢?”
“吃飯,喝酒。”
謝珩:“......”這日子過得還真舒坦,她是對自己的婚事一點都不上心。也是,想必也不願嫁過來,按她的脾性來看,又怎麼會上心。
不過她一直是與旁的女子不同的,凡事漠不關心,隻想活好眼下的一生,盡情逍遙快活。若真對婚事上心,那才怪了。
“前兩日我便去與你爹娘商量過,實則也是我叔父的意思,将我們的婚後居所暫定在這郊外林中僻靜幽深之處新建的小築裡。”
聽後,江攬月已目瞪口呆。
僻靜幽深之處,那這跟發配邊疆有何區别?去尼姑庵裡都有一堆人來來往往呢,這裡能有什麼,除了遍地野獸,想不到别的。
謝珩一味冷漠地看着她。不知她心中想法,卻也觀其神色猜到大半。但一切都已安排好,連賓客都安置在小築那邊了,此事闆上釘釘。
可他還是脫口而出道:“放心,又不是留你一人在這。”
聽了這話,江攬月還是覺得莫名委屈:“...好像你跟我都不受你叔父待見啊,面還沒見上,就被踢出家門了。那這小築邊上還有樂坊嗎,有酒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