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到底是她最争氣的兒子,二夫人不好更不能說什麼。
“如此,你便忙去吧。”她擺擺手。
點心趁熱吃,那便是讓阮慕即刻離開,整理書卷,那就意味着出門,禁足的事情二夫人不提,那便是就此算了?
原來他去了郡王府,竟還派人回來救她?阮慕難過的心升起一陣暖意。
出了門,阮慕的腳步輕快不少,糕點?這是他第一次為她買東西。
她急忙同竹戒到了謝,就急着往雨花閣而去,生怕糕點當真涼了。
倒是竹戒攔了人,“那個,少夫人,糕點...是小人自作主張,隻為着讓您盡快出來。”
他身後,小厮的确抱着書卷,不過,“這書卷也是要燒了的,方才...”
阮慕明白了,都隻是借口而已。沒有點心,沒有幫忙整理,一切不過是連下人都看不過去,為幫她而找的托辭和借口。
阮慕的心苦澀起來,努力笑了笑,“我都明白的,多謝你了。”
說完盯着那一摞書冊,“這書卷,我可以看看嗎,我絕不外傳,更不弄髒污,隻是....”她想看看夫君在看些什麼書,寫了些什麼,想看看他親手寫的字,想更了解他一點。
竹戒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答應了。
公子的這些東西,決不許外人碰,可少夫人,應當不算外人。
畢竟方才在郡王府,他提醒了一句,上午的事情已經傳開,恐少夫人會被責難。
公子便輕皺了眉頭,叫他回去看看。
糕點和抄書自然是無中生有,隻是竹戒自然能懂公子的意思,回去看看,就是把事情解決了,不叫少夫人受委屈。
公子不喜家裡烏煙瘴氣,更不喜任何家宅争鬥和矛盾。
阮慕心情複雜地回了房,便将自己關了起來,拿着崔煊的書卷。
其實這也不是書卷,而是他讀書批注的看法想法,不忍污了書,所以随意記在紙上,雖是這一行那一行的,卻藏着他胸中的溝壑和他磅礴的志向。
阮慕一行一行仔細辨認,有些字不懂的,又查字典,一張紙看了一遍又一遍。
還是從其中看出了他铮铮的風骨。
字蒼勁有力,阮慕總覺得,她練了許久的字,已經還能看得過去了吧,可是和崔煊的字一相比較,她才微微紅了臉,汗顔無比。
如果他的字是一把絕世寶劍的話,那麼她的字...就是田間的一把破鋤頭,哦不,是破木頭,太醜了。
然後她拿出他的書卷,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再慢慢地摩挲,又仔仔細細地臨摹。
這樣沉心下來,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天黑漆漆,竟已經亥時了!
外頭安靜一片,阮慕隻好自己倒了水,洗浴後,整個人躺在床上,擁着被子,她看着頂帳,然後整個人噗嗤一下笑了起來,最後整個人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好半天,她才安靜下來,收起那被她藏了許久的跳脫性子。
僅僅是看到了夫君的字,臨摹他的字,就叫她覺得兩人似乎拉近了不少,他不再遠似天邊。她手上似乎熱熱的,那一個又一個的字似乎燙進了心裡。
她還知道了他在讀些什麼,他的那些所思所想,叫她知道,原來她的夫君,比她所想象的更好,更厲害,也更叫她歡喜。
她更想努力地夫婦的關系,他們會越發靠近,也可以變成像許多恩愛夫妻的樣子吧。
這一晚,她沉入一個迷醉的夢,那活色生香,迤逦無限的一面,叫她臉紅心跳。
崔煊回來得很晚,聽聞婆母不适,還去她的房外請安,隻是那會兒二夫人已經睡下,後又見了魏大夫,知曉魏大夫藥頗為見效,對他更滿意了幾分。
崔煊還帶回一個花費大力氣找來的珍稀紅珊瑚,上隐約可見一個壽字,便可為長公主賀壽。
第二日,阮慕早起,依舊為婆母做了加了藥草的羹湯。
做完後在讓青竹送過去,阮慕回房,在妝奁盒裡挑了半天,最後找出了一個頭面,是婚前崔加給的聘禮頭的,可惜阮慕并沒有同等的嫁妝,後來覺着不好,那些聘禮慢慢地,她都用各種方法還給了二夫人。
最後能值些錢的,也就是這個金絲頭面。
阮慕要為長公主做那八珍羹,手上沒錢,也不敢又不能去問中公拿銀子,便隻能拿出去賣了,換來的銀子或許剛好可以買那幾味藥。
因着賣得匆忙,價格不算高,不過總算是将那八珍羹需要的東西勉強準備妥當。
這一日阮慕就埋頭在小廚房裡做事。
晚食的時候,她才将用心做的一碗茶粥,和幾道爽口藥膳做好,要送去書垣閣。
想想看,昨日他幫了她,又借她書卷看,有幾句詩的意思她無論如何都不明白,思來想去,為何不請教于他呢,恰好又可道謝。
阮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為自己這個妙思而高興。
她一直不敢随意打擾他,可這次是有緣故的,這緣故很站得住腳,便是婆母問起,昨日不也是說了要幫着整理書卷?
阮慕一顆心跳得砰砰響往那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