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願再得知崔煊的蹤迹,可從前關于他的事情青竹早習慣打探着,這回倒還是來告知了她。
隻是,少夫人的态度?青竹有些驚訝,怎不氣惱也不難過了?
阮慕面色淡然,沒什麼力氣,喝下藥後倒頭就睡,可是卻怎麼都睡不着。
人怏怏的,而後又想起青竹的話,是啊,她連病的資格都沒有,身無分文。
除了一個空殼般的崔夫少夫人身份,她還有什麼?
他不回來?從前她總以為是公事?可今日卻是和縣主把笑言歡。
算了。
算了罷。
她第一次覺得,她這樣累。
一整晚,阮慕都沒有睡着,第二日,興許是情緒不好的時候,人更容易病,也或許是之前的身子沒有調養好。
阮慕發起了高燒。
臉色不正常地潮紅着,整個人迷迷糊糊地呓語不斷,“外祖父....小老頭...嗚嗚嗚...哞哞錯了...”
“嗚嗚嗚....”
“難受,哞哞難受....”
很小的時候,阮慕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厄小家夥,連牛都敢惹,踢牛的屁股還學牛叫,因為哞和慕發音有些相近。
外祖父那個樂呵呵的老頭子便叫阮慕哞哞。
小時候的她覺得可好聽了。
可随着長大,女孩子愛嬌起來便覺得十分不雅,不肯再讓老頭子這樣叫她,若是叫了,阮慕可是要生氣的。
可是現在,昏昏沉沉的睡夢中臉上淚痕不斷,阮慕好想念外祖父,想念外祖調笑叫她哞哞,看她氣惱又捋着胡須哈哈大笑的樣子。
阮慕這樣昏睡了兩日。
這兩日便無法給二夫人送湯,這夜,二夫人又做了噩夢。
睡得不好,第二日就叫了魏大夫過來,再聽聞長公主的八蒸糕兩日沒送了,便更加氣惱。
派人去催的時候,才知道阮慕病了。
二夫人也不是沒有心眼的,平時阮慕做八蒸糕,她派了回做吃食的仆婦看着,打量着應該是學會了,幹脆便讓仆婦動手。
她揉着自己突突發疼的太陽穴,“我瞧着她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一點小病就敢如此,這是料定了她巴結上了長公主,便想要拿捏我?”
二夫人冷笑了下,“把她房裡的吃食給我減半,不是病了嗎,估計也是沒什麼胃口的。”
這日晚間,青竹再去廚房拿飯的時候,得到的一碗白米竟然是冷硬的,隻有兩道菜也是冷的,這哪裡是崔府少夫人的待遇,比大丫鬟都不如。
二夫人要減半,下頭的人自然一層層克扣下來。
阮慕本來沒力氣,沒有東西吃,便連起身都有些艱難。
天擦黑的時候,崔煊才從外頭,裹着一身的疲累和風雨,沉臉疾步而回。
一樁殺人案,劍指順承郡王府。
有人開始動手,就不會隻有一招,一整天,他都在外忙着案子的事情。
胸口郁結,一整天沒怎麼吃東西,看着小厮拿回來的山珍海味,可卻沒有胃口。
“廚房做的點心呢?”他手裡拿書,開口詢問。
小厮立馬去拿了,崔煊吃了口,卻放下,面色不渝,“廚娘換人了?”
小厮不解又忐忑,“沒...沒啊。”
崔煊微微皺眉,他剛剛沒胃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上次的點心,溫軟茶香,吃下去叫人舒坦,今日用些也無妨。
小厮察言觀色後,突然反應過來,上次他理解錯了,後來無意中弄明白,“公子,上次的點心,不是廚娘做的,那會子小人也不知,後頭打聽了,才知道那是少夫人親手做的。”
崔煊詫異,眉頭微微蹙起。
竟是她親手做的?
也罷,她也慣隻會做這些了。
小厮看了看崔煊的臉色繼續道,“從前少夫人每日都會過來問一句,若您吃了便不送,若沒吃,便會送,可近幾日,少夫人似是和二夫人賭氣。”
崔煊倏地擡頭,皺眉,“賭氣?”
“不知為何,夫人想要少夫人做一份糕點,從前少夫人都是會做的,今日我聽夫人房裡的喜鵲姐姐說,少夫人已經連續幾日不做了。”
阮慕房裡就隻有青竹,在外頭也是個說不上話的,她病了更是自己抓藥找郎中,哪怕是對外頭說明了少夫人生病,可從前也不是沒有病過,該做的東西一次也沒有落下的,怎這次便那般嬌貴?
所以旁人一旦習慣,便無人感念你的付出,反而覺得是你分内之事,沒有做到倒是成罪過了。病又如何?長公主的事情能是小事麼?竟然敢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