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驚得一呆,外祖怎會來京城?
從前她小的時候,聽别人說起經常的繁華,便鬧過幾次想去,可當時外祖的表情卻一下子黑沉下來,在其他事情上,外祖是非常縱容她的,可是一旦提起去京城,外祖卻非常強硬。
可他現在...莫非知道她在這裡?可外祖一直都是知道的,若是了,該去崔府找她才是。
阮慕腦子很亂,秦婉已經開口,“你聽我說完,先别急,你外祖,受傷了,我已經派人将他救下,安頓在郊外的莊子裡,可是...我不知道你外祖到底招惹了什麼人,在那個地方又能瞞多久,對方的勢利似乎很強大,我不知道......”
阮慕已經起身,朝着秦婉一拜,
“多謝秦姐姐幫我找到外祖,更是救下了他,剩下的事情...我會自己想辦法,還請秦姐姐告知外祖所在的地方,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秦婉立刻将人拉起來,輕輕拍了拍阮慕的手背,“說什麼呢,你可是救了我和林兒的性命!實在是現下朝局動蕩,我不好太過有什麼動作,那些人不知是誰,也不一定會找來,有崔家的庇護,想來應當是無礙的。”
阮慕再次一拜。
對方已經幫了她許多,其他的,即便是對方還要繼續幫忙,她也是不好意思的。
那是她的外祖,剩下的事情,她該努力自己去做。
阮慕告辭後,立刻腳步匆匆回家。
秦婉看着阮慕離開的背影,一直挂在臉上的溫婉表情才慢慢卸下。
旁邊的嬷嬷上前一步,“這位崔夫人...當真能派上用場麼?”
秦婉目光幽幽,倏地又笑了。
拿起茶盞輕輕撇去浮沫,未置一詞。
阮慕急匆匆回了房,她心頭亂得厲害,一時之間,理不清頭緒,拼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将手頭的銀子都拿了出來。
阮慕将銀錢裝好,而後換了粗布衣裳,叫了牛車,朝着秦婉給的莊子而去。
車旁的景色從喧嘩的人群,變成了蒼綠的樹林,在阮慕焦急又緊張期待的心情中,牛車終于緩緩駛進了一個小院子。
阮慕捏緊了袖子,匆匆推門進去,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時,整個人卻突然停了下來。
眼裡淚水猝不及防蓄滿,讓她的視線漸漸模糊。
“外祖父...老頭子...”她聲音發啞,而後漸漸顫抖。
第一眼的時候,阮慕幾乎無法認出來,可是看到他瘦得不成樣子的臉,阮慕還是認出來,那是外祖父,是她的外祖父,是會摸着她的腦袋嫌棄她矮的外祖,會把她不吃的菜嫌棄地地挑出來卻自己吃掉的外祖,會在别的小孩欺負她的時候,用他那高大的身軀直接把人拎起來打,然後努力逗笑她這個小哭包的外祖,也是在她不聽話,氣急了會打她屁股,看起來格外用力,其實根本不怎麼疼,卻又因為阮慕故意哭喊,慌得立刻道歉的外祖。
從前的外祖父是那麼高大偉岸,年紀雖然大了,可是身子硬朗,氣色好總是笑眯眯的老頭子,現在卻瘦如枯槁,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
阮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時已經跪在窗前,“外祖父,我是牟哞,我來了,我來了啊,你看看我啊,你怎麼那麼懶,都不肯睜開眼睛的。”
阮慕的眼淚無聲地滴落,片刻後,她又擡眼,快速抹掉眼淚,哪怕越抹越多,她還是強迫自己,用顫抖的手為外祖把脈。
阮慕開了單子,立刻叫車夫去買藥。
然後自己親自煎了濃濃的一碗藥,一口一口地喂外祖吃下,人才終于有些換了過來。
整個人仿佛脫力一般,沒了力氣。
刀傷,外祖的身上怎麼會有那樣嚴重的刀傷。
阮慕來不及思考,立刻又去在城邊租賃了一間房子,用的車夫身份證明,而後又給了他一些銀錢,阮慕曾經救過車夫母親的命,他如何不肯收,隻是指天發誓,無法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可能透露一個字。
莊子是秦婉的地方,阮慕不想再麻煩她,同時也怕露了痕迹,這樣換一個地方後,想必會更安全許多。
外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還要慢慢等他醒過來。
阮慕守了一天,晚上又喂他喝了藥,實在不能不回去了,才依依不舍離開,留下車夫照料。
阮慕回了崔府,才得知崔煊竟然已經回來了。
阮慕的心砰砰而跳,外祖的事情,她可以想夫君求助嗎?
他現在的事情已經很多很煩很亂,她是不是不該再多事。
可外祖的事情,憑借她自己真的可以解決嗎?
阮慕的心情紛亂務必,還沒有等她理出思緒來,二夫人那邊的婢女就過來了,“少夫人好找,夫人等了您一日,可算是把您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