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過去的時候,果然看到婆母的臉色十分不好,瞧見了她,更是難看地厲害。
“從前我還覺得你哪怕什麼都做不好,總算是還有一點乖順的好處,沒曾想,怎麼,你是見着煊兒...竟是在外頭去做些什麼,整日地不回來?”二夫人越說,聲音越發嚴厲。
阮慕忙了一天,此刻再面對婆母的疾言厲色,頭開始陣陣發暈。
看阮慕這個樣子,二夫人更是來氣。
“不管你有怎樣的心思,現下煊兒事多,你暫時别去妨礙于他。”
等阮慕離開了,二夫人才唉聲歎氣。
“若是有個有用的媳婦,倒還可以幫扶幫扶,可惜...實在是無用又累贅。”
錢嬷嬷在旁邊安慰,“夫人,咱們三爺是什麼人,等日後,還怕....”
“我就是怕啊,他現在到底在做些什麼?”
“您擔心什麼呢,三公子那邊說了,接下來都不出去,外頭再亂,隻要不做些什麼,任誰也抓不到把柄。”
二夫人想了想,才歎氣後又點點頭。
阮慕出來後,恰好碰到了歸家的崔央,小姑娘滿臉的喜色,嘴角眉梢都帶笑,看見阮慕立刻便拉了她的手,“嫂嫂,那日那日你不見了可讓我擔心壞了,所幸後來聽三哥說你沒事,他可是好好地教訓了我一通...”
崔央将那日的事情簡要說明了一遍,是她非要去買個東西,周圍的人又實在太多,一行人才沒有注意到阮慕,後頭發現她不見了,崔煊立刻命人去找,并且強制将崔央送回了府。
崔央吐了吐舌頭,“我三哥實在是好霸道。”可偏偏崔央在誰面都都敢甩乖賣萌,她三哥的臉色一沉下來,便隻敢乖乖聽話。
阮慕自然是安慰小姑娘,隻說沒事。
“嫂嫂,近日我咳疾有些厲害,上次你給的藥,還能再給我一些麼?”
那時崔央病了,咳得快出血,阮慕是悄悄給了小姑娘一劑藥,推說是癞子一個江湖郎中,崔央吃了後,咳疾好得極快。
可是現在看小姑娘,唇紅齒白地,哪裡有絲毫病态。
“是你有咳疾,還是他人?”
崔央臉紅了,搖着阮慕的胳膊隻是不依,“哎呀,三嫂嫂~”
隻是一點治咳疾的藥罷了,阮慕自然是笑話一番她,就給出了方子,崔央謝過之後,歡天喜地地便跑出了府。
阮慕回了房,才覺疲憊,可是一想到外祖,找到了人叫她一直懸挂在心上的石頭落地,可是外祖的病情,身上的多處刀傷十分嚴重,更何況他年紀大了,需要好好調養。
更重要的是,到底是誰下的手?外祖一個江湖遊醫,到底能得罪了誰?
阮慕想不明白,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護外祖安危,及早将他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好好養病。
阮慕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崔煊,若說誰能有這樣的本事,除了她的夫君,她在想不出别的人來。
可是現下他的事情已經那樣繁重,他面對的情況已經那樣糟糕,還有多餘的心力可以幫她處理這樣的事情嗎?
阮慕拿出了手裡的玉佩,那是那個晚上,崔煊扭頭時,滿眼的璀璨星河中,交到她手上的,他說,若是有事情,便可以找他。
阮慕小心翼翼地戴在胸前,生怕一點點的磕碰。
她真的可以嗎?
這一日晚間,阮慕幾乎都無法安睡,翻來覆去一直迷迷糊糊。
天還沒有亮,她便睜開了眼睛,内心早已有的決斷更加堅定。
這是她的外祖,對她最重要的人之一,或許這會叫崔煊為難,或許他并不樂意,可是她再沒有别的法子,若是他不肯,她再做其他打算,可她現在卻不能不開口。
打定了主意,阮慕起來立刻換了一身衣裳,極盡簡單地梳洗後,打開房門準備出去,院外卻站出來兩個陌生的嬷嬷,隻都是人高馬大,胳膊粗壯,語言謙卑,可是語氣頤指氣使,不容置喙,“少夫人,現在正值多事之秋,二夫人說了,您病了,就在屋子裡頭好好養病。”
阮慕一驚。
她無論如何争取,如何說是見婆母,還是見崔煊,都被兩個人堵了回去。
外頭的青竹倒是可以進來,她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昨夜這兩人便來了,說是來照顧您身子,可其實...”
二夫人這是覺着外頭有些不對勁了,不僅是阮慕,而是将二房的人都掬了起來,輕易不許外出走動,更何況是阮慕這個昨日又恰好出去了的人,簡直就是她的眼中釘。
青竹壓低了聲音,“還有...您讓我看着的那個房子,方才早間我出去的時候,說是...”
“怎麼了?”阮慕一下子站了起來,死死地盯着青竹。
“失火了,那邊好大的黑煙,少夫人,您看着那個房子做什麼?那邊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倒也不是那個房子失火,是那一片,都失火.....少夫人?”
青竹還在說着,阮慕已經慌得完全聽不下去。
她走到門口,看到兩個高壯的嬷嬷,倏地又停下了腳步,她焦急地四下走動,根本就不聽青竹在旁邊的詢問和勸告。
“已經有人救火了,少夫人您到底怎麼了?”
阮慕看着高高的牆,手上攥緊,而後直接去挪了椅子凳子,高高地壘起來。
不等青竹瞠目結舌地想要再說什麼,
阮慕開口,“若你不想擔責,我便敲暈了你,也或許,我出去時間不多,你也可以在這裡守着,我回來的時候幫我進來。”
青竹完全不知道阮慕要做什麼,腦子亂做了一團。
她想了又想,“我...我等您回來。”
阮慕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然後整個人在搭起來搖搖晃晃的椅子上攀爬,而後整個人攀了上去,她其實有些畏高的,可是現在耳膜裡隻有砰砰的心跳,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