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口氣,直接跳下去,所幸下面是花壇,泥土軟爛,雖疼得她抽氣,可到底沒有受傷。
阮慕一瘸一拐地往崔煊的書垣閣而去,手裡死死地拿着他給的那塊玉佩。
她知道,這幾日,他是回來了的。
果然,遠遠地阮慕便看到一個人影,她急切地提起裙擺跑過去。
臨近了,剛要開口,話音卻卡在了喉嚨、
打掃的小厮見了阮慕這番模樣,着實被吓了一跳,而後才詢問,“少夫人您?”
阮慕讓自己冷靜下來。
怪她,實在是太着急,竟然連人都沒有看清楚。
"夫君課有空?我就說幾句話,我進去看看。"
阮慕的話還沒有說完,小厮攔住了她轉身的腳步,
“您找公子?公子出去了,走得有些急,好像是縣主突然病得厲害....少夫人...少夫人?”
小厮還沒有說完,阮慕已經愣住,然後整個人仿佛有些恍惚般跌跌撞撞往外走。
每一次,都是縣主病了。
每一次,都是。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那些重要的日日夜夜。
阮慕強壓下心頭的失望,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狠狠地掐一把自己,才讓混沌的思緒沉下來。
冷靜,冷靜啊阮慕。
她無視心口如刀割的鈍痛,幾近麻木地換了一身小厮了衣裳,将頭發束進帽子裡,然後從後面出去,整個人向着城郊的方向疾奔而去。
一路上,她還是無法控制地想起,這些日子裡,她到底聽說多少次縣主病了這句話。
新婚之夜,倉促行完禮後,外頭便有人彙報說,縣主病了。
阮慕的生辰,縣主病了。
整整三個月未見他,剛說了一句話,便有人前來說,縣主病了。
每一次,他都沒有任何思考和停留,直接轉身而去。
阮慕的眼眶有些發紅,她努力地叫自己忍住,不許哭,不許,外祖還等着她,還需要她。
馬車内。
崔煊揉了揉眉心,近乎三日未睡,饒是鐵人,他也難免困倦。
竹戒在外頭彙報,“二夫人叫少夫人近日不許出門。”
崔煊不大在意,現在多事之秋,在家裡更安全,他并不打算插手。
“還有...縣主她,是真的病了。”
崔煊的眉尾這才稍稍擡起,“病了便請醫士,上次的藥,不是說有效?”
崔煊和順承郡王有來往,崔煊自是不在意,可順承郡王不肯拖累他,起初還找各種理由,後來崔煊因着中縣主的病情來探望幾次後,外頭也有了些流言。
流言不足人道,崔煊根本不放在心上,隻求無愧無心。
不過,順承郡王倒覺得這是一個好借口,若崔煊是這樣一個耽于兒女情長的人,還能叫上頭放松戒心。
每次崔煊過來,他便大張旗鼓出門叫人看見,隻叫外頭知道,崔煊就是來探病的,而他再從另外一處酒樓就去,彎彎繞繞後,又再次歸家,如此這般掩人耳目。
“公子,屬下還查得一事,”竹戒看了一眼崔煊的臉色,才有些遲疑地開口,“關于少夫人,此前其實有好幾次出門。”
崔煊沉吟,這倒是不礙事,她出們辦一些自己的事情,自是正常。
可是竹戒卻接着道,“少夫人去的地方,是...是...右相府。”
崔煊目光倏地一擡,臉色随即沉了起來。
右相,便是太皇太後最依仗的勢利。
“從前....消息的洩密...?”竹戒不願,卻不得不這樣猜測。
因為能進入崔煊書房的人,都是家裡的死士,身家性命都在崔家,世世輩輩都在崔家做事的人,除了.....
崔煊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
“那日在右相府開的藥方,雖說找醫士看過并沒有問題,還稱道了這藥方實在是絕妙,縣主用過後也卻有好轉,可現在,又為何病情危急了?”
竹戒對阮慕的印象其實不錯,可是事情樁樁件件地聯系在一起,叫他的理智不得不進行這般的猜測。
空氣有一瞬的凝滞。
片刻後,
“查。”
崔煊隻留下了這一個字,馬車到達,他腳步大邁,進了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