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人已經打鬥在了一起,阮慕還在往下而行,能明顯感受但,下降的速度在加快,“不...”
她試圖去拉繩子,卻發現根本無能為力,“崔....”
似乎意識到她的呼喊,崔煊将面前的人踢翻在地後,往下看來,夜色分明漆黑,月亮不知何時在層層的雲霧中探出一個頭來,阮慕死死盯着那張臉,“下來....”她用唇形說。
那人卻是一動不動,還是那樣看着她,似乎欣慰留戀歉意以及許多說不明道不盡的濃重情緒,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傳到她耳中,
“你先走,我等會兒便來。”
阮慕眼眶脹熱濕潤,方才他在身後時,那熟悉的安全感消失,此刻她抓緊了筐子邊緣,東西顯然是倉促間新做的,邊上的毛刺還沒清理幹淨,細細的刺尖紮入她的掌心,卻絲毫感受不到疼痛。
一滴淚從阮慕眼角滑落,她搖頭,然後幅度加大,拼命搖着。
崔煊似乎是笑了一下,安撫的笑容,擡起手,似乎想要再摸摸她的發頂,可惜....
“阮阮,答應你的,這次,我一定會做到。”
“先下山,在下面,等我。”
說完,上頭的人影繼續翻飛,顯然這一次,來的人更多。
阮慕再如何搖頭,他都已經看不見。
下降的速度還在加快,阮慕知曉,若非崔煊在上頭,隻要上面的人将繩子砍斷,那她立刻回跌入萬丈深淵。
可那下行的力道卻是穩穩的,她知曉,沒有人動得了那繩子半分。
從前,她隻知曉崔煊是偏偏公子,是最年輕也最英俊的少年探花,是整個京城的貴女都偏愛的對象,卻很少知曉,原來他的身手也是極好的。
她更知道,他此前受了嚴重的傷,不知好了沒有,時間這樣短,定然不可能好全的,沒有好生休養便又來了這裡,不知起初他是如何爬上那樣高的山峰,想起他蒼白的臉色,阮慕心情如沉入深淵。
漸漸地,那打鬥聲也聽不見,四周都是一片漆黑,不知那平台在何處,不知上面的情形如何?
“崔...崔煊?”她試探開口,可是聲音沙啞,如貓叫,根本聽不到任何的回應。
是了,他說的,讓她去下面等着,他一定會做到的,如果他這一回再不守信,日後....
還沒想完,下面突然傳來低聲地,“阮大夫?”
阮慕急忙低頭,下頭果然已經到了平台處,說是平台,其實能容納的人十分有限,有一個黑臉壯碩的男子,另一個...
“阮大夫,您要用些東西嗎?吃完,咱們必須立刻離開。”
這是崔煊吩咐的,可是...阮慕仰頭,想要在這裡等他,可是卻知曉這樣隻是添亂,“上面....”
竹戒臉色難看,可是公子吩咐的事情,他不可能違逆,抿唇,臉色鐵青。
阮慕其實有些吃不下東西,可還是強迫自己吞了下去,再喝兩些許的水,不敢吃多了,胡亂擦了嘴角的水漬,站起身,竹戒剛要開路,
“他....不會有事的,對嗎?”
竹戒頓了一下,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阮慕,雙手攥緊,點頭。
“公子的功夫...最擅奪人性命,上回明相的高手過來,公子都沒事,這一次...一定。”
阮慕終于清楚,明相的話不是假的,崔煊真的遇到了明相的伏擊。
那麼,他....真的是他...
“阮大夫,咱們快走...”
話音剛落,一道“咻”的利箭破空而來,竹戒立刻拉了一把阮慕,撿直接深深插入岩石中。
“走!”
還未擡步,從頭突然有類似于重物落下的聲音,竹戒沒有拉動阮慕,回頭,發現她仰頭,視線直直望着上面,順着那方向看過去,那墜下的聲音已經十分明顯,落下來的是...一個人....
隻一瞬的功夫,似乎擦身而過,
突然,危機感讓阮慕豁然擡頭,在她們的正上方,一個大大的黑影長在極速沖下來,看起來是一個人,以那樣的速度和力道,這個小平台會直接被沖垮...
“小心!”
竹戒立刻護着阮慕,可惜這小塊的凸起的岩石旁空無一物,根本就沒有躲避的地方,唯一一處是與十幾丈外的一棵樹相連的繩子,可惜的是,想要過去,卻已經來不及...
幾乎能感受到那俯沖的力道,竹戒死死拉着阮慕往旁邊卻,卻根本已經來不及,
眼看着立刻就要撞上..
突然,另一個人影從稍側的方才以更快的速度沖下來,
“砰!”
大力的撞擊下,那垂直沖下來的人被撞歪了幾分,幾乎是擦着阮慕的衣裳而落,
心幾乎要跳出來,阮慕直直看着撞擊開那人的人,因為撞擊的緣故,他的速度似乎減緩了些許,卻也是不多的,一眼,甚至不到一秒,可阮慕還是手腳瞬間冰涼,
“不...”
那人影已經直直落下,阮慕撲過去,伸出手,想要将人抓住,可手中除了山間的風聲,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抓不到。
“阮大夫...”竹戒急忙過來拉人,才看到阮慕渾身都在抖....
“公子,一定會沒事的。”竹戒于心不忍,咬牙安慰,“太危險,我們必須先離開。”
阮慕抖得卻更厲害了,充耳不聞。
剛才,在那一瞬的時間,阮慕認出來了,認出他來了,
視線有刹那的對視,她甚至看到,崔煊一張臉上都是鮮血,可他,對着她在笑。
嘴巴動了動,分明應該是看不清楚的,可阮慕就是知道他在說什麼,
那阖動的唇形,說的是,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