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國家特殊事件處理總局的存在曆史足足長達半個多世紀,從建國初到現在,倒也經曆了無數風雨的洗禮,亦曾經輝煌過一陣子。不過現在……外觀看上去就是一棟平平無奇的辦公樓,雖然坐落于市中心,但因為過于陳舊基本上引起不了人們的注意。門衛老李跟他閑聊的時候還提及過,上一次有人打聽這兒已經兩年前的事兒了。
“叮”的一聲,電梯在四樓停了下來。
夏川往情報處辦公室走了過去,走廊亮着燈,但從頭頂投映下來的燈光忽明忽暗,模模糊糊像是彌漫着一層霧氣。夏川低頭看着自己微微扭曲的影子,察覺到了不對勁,幾十年的老房子陰氣重很正常,尤其在晚上,但是濃重到這種地步就有點詭異了。
在沒開陰眼的情況下他看不到某些東西,但多年來的直覺令夏川清楚地意識到:現在這種情況,恐怕不是樓裡那些遺留的腐朽氣息能造成的。
生與死,陽和陰。
通常來說,人死之後,魂魄會随之消散,但也有部分死者因執念甚至怨念留在人世,陰魂不散,化作人們口中所說的“鬼”。其實鬼魂并沒有那麼可怕,相反,一般的鬼魂畏懼人身上的陽氣,那會令它魂飛魄散。
但也有例外,人的執念,最多不過百年,輪回到了自然消散,但若百年未散,便會化而為煞,千年未散,化而為魃。執念越深、怨念越重,陰氣越凝練,煞不懼陽氣,長時間纏在生人周圍會緻使其産生幻覺,精神失常,嚴重時甚至危及性命。至于魃……傳言它能修煉出刀槍不入的屍身,是為百鬼之王,殺龍吞雲、行走如風,所到之處,無不招緻大難。
這些都是檔案館古書上的記載,不過真假難辨,不能盡信。夏川自個兒出身特殊,體質極陰,打小時候起見鬼就是家常便飯,不過還從來沒遇到過什麼煞……而且幹這行兩年多了,也沒接過正兒八經的“特殊”任務。要不是自己的營陰陽眼,以及檔案館資料清清楚楚地記錄着上世紀發生的幾件真實靈異事件,他自個兒都得懷疑是不是要回校重修一下馬克思主義唯物論。
扯得遠了,總之一點,就目前這麼個陰氣森森的狀況……
不太妙。
夏川閉上眼,再睜開時瞳孔成了血色。
陰眼開!
轉瞬間,視野所見完全颠覆,隻剩黑白灰三種。漆黑的空間,灰色的建築死物,還有漂浮的白影。夏川手摸向腰間的短匕,拇指頂開了刀鞘。那匕首通體烏黑,長短不過半尺多,刀柄由烏金所制,刻以龍紋,刀鞘之下無刃,但隻是握在手裡便平添了幾分肅殺的感覺。
夏川循着陰氣最重的方向追了過去,在這樣漆黑的視野中,那微微顯了人形的白影十分顯眼,夏川一路追着它,直到拐進走廊深處的裡間。
白影消失了……
夏川神經緊繃起來,緩緩掃視了一圈之後,目光投向占了半面牆壁的鏡子,他看到鏡子裡頭正對着自己的位置上,詭異地浮現着一個扭曲的白影……
“夏川!”
猝然,近處爆發一聲大叫,夏川心神大亂,血紅的瞳孔迅速轉黑。回頭看去,聲音的主人正是江向北,她還維持着一手推開隔間門的姿勢,臉色黑如鍋底:“你要死啦!跑女廁所耍流氓?”
夏川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追進了女洗手間,隻好讪讪地笑:“抱歉,抱歉。”
“對了,你怎麼還沒走?我看樓下值班室都沒人了。”
江向北繞過夏川去鏡子前洗了手,一雙柳葉眉微微皺着,臉色郁郁。夏川仔細盯着她瞧了一會兒,注意到她臉色是真的有點發黑……
“這不是月底麼,财務事兒一大堆,走個屁啊!”
夏川琢磨了一下,緩緩道:“看來你心情不太好。”
江向北正煩躁地一遍遍洗手,聽到這兒深吸了一口氣,“火氣大,心裡很煩。”她皮膚本就白,現在腕子上不知何時多了串紅得滴血的珠子,襯得更為蒼白了。
“還不走?”江向北從鏡子裡挑眉看他,“需不需要我提醒你第二遍,這兒是女廁所。”
“我這不是等你一起麼,要知道……”夏川眯了眯眼,有意無意道,“女廁所是陰氣最重、最恐怖的地方了。”
江向北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是局裡唯一一個沒有異能但是卻被招進來的成員,分管财務,在知道了局裡的一些秘密事件之後,膽子自然大不到哪兒去。
江向北臉色瞬間變了變,“對啊,比如現在我面前就有個色鬼!”她沒好氣地沖夏川揮了一拳。
夏川趁着這個機會握住了她的手腕,新奇道:“以前沒見你戴過這些首飾啊,怎麼,今天轉性了?”
他們關系一直不錯,否則換個人江向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會讓碰。
“路上撿的……你不覺得很好看嗎?”
那珠子紅得十分妖豔,濃稠的光澤宛如血液在裡頭緩緩流淌。
夏川松開江向北的手腕,掌心朝上,修長的五指在她面前展開,“拾金不昧懂不懂?我看這東西有點年頭了,像是文物,上交國家吧。”
江向北抿了抿唇,直愣愣地自個兒手腕,神情猶豫。
“喲,這不像你的作風啊,想私藏?”夏川打趣道。
“屁,我是這種人嗎?”
江向北氣不打一處來,登時把那串紅珠給扒拉了下來。她什麼性子,夏川自然知道,一個激将法就把那玩意兒騙到了手,轉手纏在了腰間的烏金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