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褚紹忙着清掉糧草未帶兵去岐州做準備,鮮少白日回在府中,好不容易得空吧拜見老夫人,卻被提起謝蘊。
老夫人說起南郡傳聞李節與謝蘊交往過密,或是喜事将近。
聞言褚紹放下手中的著子,墨黑色的眸子中看不出情緒,隻聲音略冷了些否決:“恐是空穴來風,當不得真。”
而後他起身離開。
隻待褚紹離去了,褚老夫人又有些疑惑覺得今日褚紹的興緻不高,轉頭問侯在一旁的張嬷嬷,神色疑惑:“紹兒可是不大高興?”
張嬷嬷自然不敢擅言褚紹的事情,隻說“老奴不知。”,但是到底不是什麼要緊事,老夫人轉頭便将此事抛諸腦後。
書房之中,褚紹一目十行看過探子送來這幾日謝蘊的行蹤,這幾日他忙着料理北上的諸事未曾關注李節與謝蘊之事。
卻不過幾天,謝蘊行事愈發大膽,難怪老夫人都知道了此事,褚紹冷笑将書信扔入香爐之中燒毀,他垂着眸子看着被火焰一點一點吞噬的,書寫着兩人如何纏綿缱绻的字眼,淡淡道:“日後不用去盯着了。”
他的目光微冷,部日前褚紹收到蜀中傳來的消息,李節的母親已經動身出發,估計再有七八日便能到南郡。
他不會天真的認為李氏的當家主母從蜀中過來是為了去周府上向謝蘊提親。
本以為那謝氏女有幾分手段,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些後宅見不得人的小伎倆,她将同李節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褚紹等着看她籌謀落空之後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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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蘊照例每日早上出診,今日走到清水巷口卻被一輛馬車攔住去路,打量了一眼馬車上沒有明顯的标識不知是何家的馬車,不欲多事謝蘊打算等馬車離開再出去。
不料謝蘊等了許久,馬車紋絲不動,在确認這輛馬車是故意在此處等她之後,謝蘊斂了神色對着馬車謹慎道:“不知貴人何意?”
此時馬車簾子被掀開,馬車裡面探出頭的貌美女子上下打量謝蘊,半響過後才緩緩開口:“你便是那專給女子看診的謝大夫?”
那女子生的嬌美,目光倨傲,她衣裳布料也算得上精美,比眼前的這一輛貴氣的馬車卻入不了眼。
隻一瞬謝蘊便猜到這女子的身份,應當是什麼大戶人家的丫鬟,這些時日謝蘊給人看診,這南郡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除卻袁氏未曾去過,其他的均已識得,但是卻不認識眼前這輛馬車與馬車中的人。
謝蘊眼中升起兩分警惕,但并未表現出來,她依舊客氣:“敢問貴人尊姓,若是需要看診,恐是要等上半個時辰,我需得先給豬肉鋪的劉娘子複診換藥。”
許是聽聞要等,那美貌的女子眉頭皺起來,卻到底沒有說什麼,道:“許,我們在此處等你。”
言罷,美貌女子示意車夫将馬車向前挪動,為謝蘊讓出一條路來。
謝蘊點頭緻謝,向外走去,豬肉鋪距離清水巷算不得遠,走路不過半刻鐘,豬肉鋪的劉娘子常年用刀在案闆上剁肉,幹着耗費力氣的活計,胳膊有些過勞疼,隻需去換一下膏藥,花不了多長的時間。
說半個時辰不過是有許多人不喜等人,将時間留的寬裕些免得旁生枝節,謝蘊在給劉娘子的肩頸處貼好膏藥,而後一邊收拾藥箱一邊囑咐:“這些時日讓你的夫君來做這賣肉的活計,大姐你且歇息幾日,不然肩上的傷不易好徹底,容易留下病根子。”
劉娘子的夫君是個秀才,雖年近三十未考中進士,卻遲遲不肯放棄,與劉娘子結親,靠着劉娘子賣豬肉供他讀書。
聽聞謝蘊這般囑咐,劉娘子樂呵呵的不應話,隻說着:“麻煩謝大夫這幾日日日過來幫我換藥,要不是謝大夫,我還不好意思去瞧這病咧。”
病在肩頸處,本也算不上什麼隐□□,隻男女大防,即便是大夫,也不輕易去瞧。
劉娘子維護着夫君,在尋常人家,讀書是天大的事情耽誤不得,便是那人本該是相互倚靠的夫君,世道如此,不怪乎人,謝蘊也不再多說什麼,她洗幹淨了手,便提着藥箱告辭。
她回來的時候,馬車果真還等在清水巷口,隻是将那進出的道兒挪開了,謝蘊走近馬車與美貌女子告了聲罪登上車去。
馬車晃晃悠悠一路向城外駛去,南郡的大戶人家多宅子在城内,城外或有莊園,卻不會常住,這個方向令謝蘊心中生了忐忑。
她面上挂起笑容,對着美貌的女子和善一笑道:“許娘子,不知家中何人不适?”
“奶娘。”
“奶娘啊”謝蘊做出不解模樣,問道“既然家中有人不适,為何不住在城中,這樣也方便去抓藥。”
美貌女子淡淡瞟了眼謝蘊,不作答。
看出對方不想回答,恐怕是藏着什麼秘密,謝蘊不再追問,她掀開簾子看着馬車外的風景,默默記着出城的方位,心中警惕,默默希望不要生出什麼事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