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在場的人都以為蠕蟲是其中一位重要的藥材,但是今日悉數被用掉了。
謝蘊看過衆人道:“無妨,隻需第一次入藥,日後隻需要蕪花的莖稈入藥便可。”
蠕蟲粉末對于治療蛲瘕并沒有直接的作用,但是卻是養胃的一味藥材,流民營的人患病太嚴重,蠕蟲已經在胃部滋生必須要吐出來,但是灌水嘔吐,對于許久營養不良的人來說或多或少會傷及胃元,故而謝蘊方才會用蠕蟲粉末入藥護住他們的胃。
其他人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是聽聞謝蘊此言紛紛松了口氣。
流民營中的病患太多,此時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溫娘子便帶着謝蘊去休息,棚子破舊,但是裡面在流民營内已經算得上是極為整潔的了。
鄭首領離開之後,便吩咐人收拾出來的,溫娘子說委屈謝蘊了,謝蘊對環境沒有挑剔,在流民營中這樣已經是極為好的了,謝蘊前些時日跟着行軍,住過更差的地方,對于此處沒有什麼挑剔的,合衣躺下睡去,今日耗費了許多精力,明日還需要繼續觀察這些病人的情況,需得養好精神。
第二日上午,謝蘊照例在他們飲下藥之後,為他們施了針,而後便去了流民營首領的棚子中。
今日較之于昨日的待遇已經是天差地别,謝蘊有了椅子與茶水,在場的人除了鄭首領,便隻有她一人有這樣的待遇。
其他人亦是沒有絲毫怨言,他們今日早晨他們去流民營看過,許多人的面色已經在開始好轉,高高突起的腹部也平坦了下去,知曉謝蘊當真有本事治好這病。
鄭首領率先開口問:“謝先生,你昨日說會告訴我們這病症該如何防治?”
如何從根處防治這病對于流民營非常重要,每年流民營便有成百上千的人罹患此病死去,而其中又多是孩童,這對流民營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他們曾搬營地數次,都未能解決。
謝蘊并沒有藏着掖着,将醫書上如何防治蛲瘕的法子告訴給流民營地的首領。
鄭首領不敢置信出聲“竟然如此簡單?”
這樣要人命的病症,隻需要吃煮熟的食物,喝燒開了的水便能防治,不怪人驚詫,但是細細回想過來,好似他們患病的人确實多是愛胡亂将東西塞入嘴中吃喝的人。
時常吃不飽,如何還會計較所得的食物是否幹淨呢?
衆人驚異了一會兒過後,鄭首領将目光落在謝蘊身上,他道:“謝先生此前說的想要打探兩個人的消息,不知道那兩個人是誰?”
謝蘊神色認真,鄭重:“謝清安與謝蔹。”
這兩個名字一出來,還不待謝蘊繼續描述兩人的外貌特征,棚子内便寂靜下來,謝蘊敏銳的察覺到了鄭首領臉上神色的變化,她的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确認沒有來錯地方,流民營果真有父兄的消息,至少他們是認識這兩個人的。
謝蘊心中激蕩,期待的看向鄭許。
片刻過後,被灼灼目光注視着的鄭許沉吟許久終于開口,卻沒有說兩個人的消息,而是反問謝蘊道:“謝先生與兩人是什麼關系?”
謝蘊垂眸:“這兩人一個是我的父親,一個是我的兄長,我與他們離散多年,一直在尋找他們,若是首領有他們的消息,還望首領告知。”
話落,鄭首領未曾說話,他身旁的一人開口,卻也沒有給謝蘊想要的答案,隻滿臉歉意道:“謝先生,實在是抱歉,四個月前确實有幾個人曾來過我們這裡,為首的或許就是你說的兩人,但是……”
謝蘊的目光定定看過去,那人頓了頓說出的話卻叫人失望:“但是他們已經離開很久了,我們也并不知道他們現下在何處。”
得到消息又驟然失去,若說沒有失望是不可能的,謝蘊的手緊了緊,一時間心墜入谷底,為首的鄭守義開口道:“他們前來流民營勸我們歸順朝廷共同抵抗羌人,但不知我們雖不齒羌人,但是同樣也厭惡朝廷,他們失敗了沒有多留便離開了。”
對于鄭首領的說辭謝蘊并沒有與他們争論,每個人的立場不同,她今日在對方的地界上,也沒有必要惹怒他們,她微微颔首道:“多謝。”
亂世中尋人本就渺茫,縱然是失望,但也很快振作起來,謝蘊并沒有遷怒責怪,道謝後起身,道:“首領重諾,我也會待到他們好轉到不需要我施針方才離開。”
說罷,起身欲離開,卻又被首領叫住,他有些猶豫道:“令尊與令兄身邊的人,聽口音像是汝南一帶的,謝先生或許可以去那一帶打聽打聽,我們若是有從那一帶過來的流民,也會幫謝大夫問問看有沒有你父兄的消息。”
“如此,便多謝鄭首領了。”謝蘊行禮道謝後離開。
相較于來時的滿心期待,走時便失望至極,如此消息令人失落,隻片刻後謝蘊又振作起來,此番雖然未曾尋到父兄,但是好在又有了新的消息,不算是白跑一趟。
雖未找到父兄,謝蘊依舊守諾為流民營的病人施針,直到他們基本痊愈方才準備收拾離開,這些時日替謝蘊打下手的溫娘子感謝謝蘊救了她的幼兒,又因謝蘊是豫州同鄉,驟然分别有些不舍,卻還是替她收拾好東西。
待帶上東西欲走,一個未曾想過的一個出現在流民營的外面,褚紹竟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