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朝已經嫁過人,她最清楚不過,她在謝家若是沒有用遲早會被遺忘,當初她拼了命求謝必安接她回謝氏,已經将父女情分用完了。
日後剩的隻有她對于謝氏有沒有用這一點了。
“侯栾,他也配?”謝元衡神色輕蔑,而後又瞥向謝元朝,“蕭笈回來了,若是你還抓不住蕭笈,下一次會嫁給誰為兄也不敢保證。”
嫁過人的謝元朝,之所以還會被謝氏以貴女之尊養着,不過就是看在蕭笈喜歡她的份兒上,這邊是她的作用,若是她抓不住蕭笈,謝氏的女兒還多着呢。
謝元朝的面色變了變,扶着小丫鬟回到自己的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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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之中,褚紹的聲音含着怒意,說的話可謂大不敬,叫外頭的耳目聽了心驚,屋内之人卻面色平靜。
就連同褚紹同仇敵忾,義憤填膺的連融亦是沒什麼表情。
看到外面的人影離去,知曉差不多了,褚紹收了勢頭,對着謀士連融道:“這處戲叫人滿意了,明日恐怕還有好戲登台,連先生先下去早些休息吧,說不定明日我們便會離開了。”
褚紹說的話意味深長,叫人不明所以,連融躬身退下,驿站的燈熄滅的早,褚紹的目光看着黑暗之中,他安插的暗衛腳程沒有那麼快,不知道荊州如何了。
褚紹心中想的是謝蘊與李節的婚事如何了,卻不會這般在心中承認他如此關切謝蘊與李節兩人。
隻理智告訴他謝蘊與李節并無可能,若是他不開口,李氏定然不會接納謝蘊進門,但是到底控制不住想着謝蘊是否與李節互訴衷腸卿卿我我。
竟也難眠。
南郡李府,門房看見府裡的馬車,知曉是自家的公子回來了,連忙搬好杌凳,舉着燈籠上前,唯恐自家公子不甚踩空摔着了。
若是往日定不用這般小心,李節宅心仁厚,對待下人寬厚不會計較這些個小事情,但是如今主母來了此處,自然不敢再怠慢。
仆人躬身提着燈籠,等了許久不見裡頭的人下馬車,卻也不敢催促,隻舉着燈籠的手微微顫抖。
李節今日确實飲多了些酒,坐在馬車中竟然睡着了,待馬車停了許久,響起外頭人的擔憂詢問方才清醒了些。
他下馬車瞧見舉着燈籠的仆從,揉了揉額角,聲音溫和道:“我每日多有酒宴回來的晚,不用專門等我。”
仆從連連道謝,卻不敢應聲,李節也知曉緣故,便不再說哦,從馬車上下去朝着府中走去。
路過前廳的時候,瞧見侯在那一處的管家,疑惑道:“李管家這般晚了還沒有回屋休息嗎,可是有什麼事在等我?”
李管家恭敬道:“少主,夫人在前廳等着你呢,快去收拾下過去吧。”
李節疑惑“母親還在等我?”
聲音有些懊惱,責怪自己回來的晚了,卻也轉頭去洗了臉去了酒氣,換了身衣裳往前廳趕去,他知曉母親不喜歡他的同僚,便也不會去忤逆她。
李氏家主夫人袁楣,面容精緻肅穆,瞧得出來年輕時候定然也是相貌不俗,就在如今看來,雖然年過四十,卻還風韻猶存。
隻是面容嚴肅,為人大明法度,叫人不敢冒犯親近,在蜀中雖然許多世家小姐極為看重李節,卻鮮少有女娘敢對着李節使那些個腌臜手段,皆是出于畏懼袁氏。
李節前來給袁氏請安,袁氏嚴肅的面容方才緩和了些,道:“我兒今日又飲酒了。”
“叫母親看出來了。”李節笑容滿面解釋“今日前去岐州的同僚得勝歸來,兒子高興便沒有克制住多飲了幾杯,但有分寸未曾吃醉。”
袁氏對着自己教養出來的兒子是滿意的,卻不喜他跟着褚紹行事,聞他又是跟着她不喜的那一幫子草莽出身之人混在一起,更是不悅。
卻未曾發作,隻道:“今日母親去袁府拜見了老夫人,過些時日袁府要設宴邀請了我們,屆時将謝氏女也帶上吧。”
李節眼中生出光亮來,目光灼灼的看向袁氏:“母親,您是說……”
袁氏面無表情,淡淡“嗯”了聲。
“袁氏算得上你外祖家,既然你心悅那謝氏,便先帶着她去瞧瞧你外祖家的長輩。”
“多謝母親。”李節欣喜若狂,在院子的路上腳步輕快,恨不得立即去将這個消息告知謝蘊。
此前袁氏雖然也未曾拒絕李節提出來娶謝蘊的請求,卻也未松口答應,隻說待謝謝蘊回了南郡先見上一見。
李節本以為還需要花些心思說服母親,卻沒想到母親這就松了口,當真是心中滿是歡喜。
李節離開之後,李管家立在袁氏身後,擔憂道:“夫人,不若我們直接告訴少主家中不會同意他娶那謝氏女吧。”
“少主對那謝氏女格外上心,若是等到袁氏設宴知曉夫人邀那謝氏女去不過是為了羞辱她,說不定會同夫人生氣。”
袁氏沉下臉:“先是那謝蘊癡心妄想引誘我兒,怪不得我狠心。”
李氏家主夫人原本是袁氏旁支出身,在出嫁之前曾在南郡袁氏府中借住過數年,受袁氏老夫人教養,後嫁給蜀中李氏。
當初為了嫁去蜀中李氏,與當時教養她數年的老婦人斷了恩情,即便夫婿疼惜,但是沒有母族的支持,在李氏那樣的蜀中望族裡面免不了受人冷言。
這些年袁楣在李氏受了多少屈辱,都是一一咬牙忍了下來。
此番袁楣來到南郡,本就想看看能不能與南郡袁氏重新走動,既然袁氏提了要求,要将那謝蘊帶去宴上。
本就不喜謝蘊的袁楣如何會拒絕這件事情,最好教那謝蘊看看她與這些世家貴女的差距,叫她斷了攀附李節的心思。
至于她的兒子,她日後自會在家世門第相當的世家女中挑選出一個他喜歡的女子來當他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