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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現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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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趴在地上眼睛斜斜地往上瞟,頓覺心都快要跳出來了,爺爺你倒是跪啊!

星若直挺挺立在一旁,僵硬的表情抖了抖,仿佛在自我掙紮。

好在最終,他甩開衣角,先重重壓下左膝,繼而繃着冷臉壓下右膝,那氣勢真恨不得把地磚給跪裂了。然後,手在膝前,額頭點于指上,向我暗暗橫來一記眼刀。

唇齒間擠出無聲的九個字:你、欠、我、的,記、住、了,要、還!

得嘞,隻要跪了就行,小女子謝謝您老人家诶!

車簾後傳出一如磬鐘般古老渾厚的嗓音:“方才沒聽清,再說一遍,你是誰?”

我屏住呼吸提高聲量:“柳無殃孀妻,秦子玥之庶妹,秦子暮叩見陛下!”

一陣漫長的死寂,簾後身影微動,斜坐支額,道:“有些印象,便是那個與人私逃,整整消失了五年的柳家小妾?”

我懷揣不滿的思緒,聲色淡而恭敬,咬牙應道:“回陛下,花轎從未過門,小女不是柳無殃的妾。”

窗格左側,一位騎乘高頭大馬,長着兩撇唇須的男人指劍道:“大膽!”

我倒不怕他們,隻擔心說錯話連累了秦家,給這幢搖搖欲墜的危樓帶來滅頂之災:“小女無狀,冒犯了聖駕,還望陛下恕罪!”

簾後不輕不重地語落一聲:“孤王最讨厭與人說話的時候,被自以為是者攪擾,下不為例。”

男子翻下馬,跪伏車前,驚戰道:“臣知罪!”

半晌,簾後長袖微攏,手抵在唇邊嘶啞地輕咳:“那還不去?”

男子懵一瞬悟一瞬,驚懼蒼白的臉上,劃過幾顆汗珠:“臣領命!”

說罷領上一撥喬裝的禁軍,遠遠駐守在馬車前後,以防有行人闖入,沖撞了天顔。

車簾後的老人恬然說道:“這隻是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近身護衛不算少也不算多,你為何會知曉孤王身份?”

我伏在地上緊緊閉着眼睛邊思邊道:“回陛下,小女其實是,誤打誤撞猜中的。”

車簾後那道聲,如一簇枯枝搖搖立于寒風,在數十年歲月磨砺中留下朽敗的痕迹:“如何誤打誤撞?”

我右手的指尖摩挲在磚縫邊緣掃下寸寸灰土:“小女當初不願意把自己委身給柳無殃做妾,便在半路與人私逃離家五年,一直未敢回來。隻因今日有大喜事,這才喬裝成賓客,設法混入府中,與兄長相見。”

隔着簾,車内燈火如幕,侍者如雕像般端正跪坐,老人長袍及地沉沉側首不置一詞。

我續續回禀:“閑談之時,小女聽聞兄長提及,近來北漠部族屢屢犯我邊境。為此事,父親日夜擔憂不已,便集半生心血彙總了一本圖冊。隻因昔年間,秦柳兩家往來甚密,父親自知有負于陛下聖恩,故即使惶惶良久也一直未敢呈上。”

我一頓道:“幾經思量,父親決定将圖冊交給兵部張大人,再由這位張大人等待最佳時機以自己的名義上達于陛下。為公,若此圖冊能替陛下分憂,既是父親之幸亦是千千萬萬大祁子民之幸。為私……為私,自柳無殃殒命後,長姐被趕回秦府已經五年了,父親最大的心願無非希望她能終身有靠。”

老人端過茶盞随手撥弄起來,蓋子一拎一落一拎一落,聲音既刺耳又尖利。

我連忙乖覺地噤聲,見他半晌無話,才又說道:“一介弱女子,不但被當衆趕回娘家,還要沒日沒夜忍受那些閑言惡語,從千金小姐嫡少夫人淪為世俗指指點點的棄婦。也因此,長姐性情大變,再未踏出過房門半步。父親私心裡想着,若張大人獻冊有功,或許能借助他的力量,為長姐謀求一個好夫君。”

入了夜冷噤噤的,我忍住哆嗦,擲地有聲:“怎料小女撞見,張大人馬車從門前離開時,竟突然翻臉不認人将圖冊毀棄于府外。倘若因為什麼緣故而改變主意,大可先言明後再歸還圖冊,今日既真心過府赴宴,怎這般不留情面?早知如此,起先又何必答應,除非是受到了誰的指使。”

“先假意給父親一絲希望,轉眼卻将圖冊毀棄于外牆下,滿朝文武能有此氣魄者想來不多。就算小女不清楚張大人家住何處,也深知馬車離開的方向,乃國相府所在。”接下來他可能要發火,我定住狂跳的心弦,屏着聲略一沉吟,“那指使之人大抵便是國相了吧?”

茶盞砰一聲重重擱下:“小小女子,膽敢妄議朝臣,口無遮攔其罪當誅!”

我心中沁涼:“小女冒死直言,隻求一人做事一人當,請陛下不要遷怒父親和兄長!”

星若輕飄飄扔來一句秘音——“不怕,想說什麼就說,我可以抹掉他們的記憶。”

我沒學過這種法術,腦海中默默回了一句,也不知星若能不能聽見——“大佬求罩求抱抱!”

大佬沒什麼反應,隻那簾後傳出一道聲,如冬日裡的朔風凜冽逼人:“一人做事一人當?好啊,橫豎今夜孤王有的是時間,你若不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就别想活到明日了。”

我一叩:“多謝陛下!”

再道:“今日白天的時候,小女扮作賓客混進秦府,夫君為防人多點眼便在外等候……”

星若愣住,車簾後的人也愣住,稍稍坐正換了個方向支額:“你嫁人了?”

我料到會有此一問,心中早做了準備,答得十分爽利:“回禀陛下,小女确已出嫁,不過沒有三書六禮,我與夫君是私定終身的。”

老人鼻子裡輕輕一嗤:“接着說。”

我隻好硬着頭皮往下編:“夫君在外等待時,眼見陛下的馬車駛入了死胡同,直至夜深人靜後秦府門前賓客散去方才離開。此期間,胡同裡無人進出過,那兒既便于觀察又能借牆體隐蔽,所以小女猜測您雖非秦府賓客但确是為秦府而來。”

車簾後的身影依稀點了點頭。

我真佩服自己,一邊措詞一邊回答,還能編得這麼條理分明:“既為秦府而來,又不便以賓客的身份露面,或許您是國相或許您是某位皇親貴胄。再說回張大人,倘若他一言一行皆受命于國相,那麼此刻酒宴結束功成身退必是要趕去複命的。既然要複命就不會不知道國相在此,更不可能乘上馬車匆匆離開,所以眼下真正的國相,應該在國相府。”

老人撫一撫額角:“這隻能說明,馬車裡坐的并非國相,皇親貴胄那麼多你怎知是孤王?”

當然是因為有人隐身偷看到了你衣服的顔色啊傻老頭。

我舔了舔嘴巴又接着措詞:“上至皇室宗親下至王侯将相,除非領了陛下的旨意前來,否則絕不會出現在秦府。若說領了旨意,可是從您出現到離開,卻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發生。”

“陛下總不可能為了盯住秦府,便派一位公卿守在外面,硬生生等到天黑吧?所以,小女鬥膽猜測,馬車裡面坐的正是陛下。”我貼着額跪伏在僵硬冰冷的青石磚上緘口沉思了片刻,“猜測終歸是猜測,小女并不十分笃定,直到那位跨馬的大人,脫口說出臣知罪臣領命,心裡這才實實在在确認了。至于陛下為何駕臨秦府,請恕小女天生蠢笨,既沒那本事猜,也不敢猜。”

車簾後傳出了哼笑:“這麼說,孤王的禁軍統領,在一個小丫頭面前急躁了?”

打狗也要看主人,他可以不給臣下留臉面,我這個小女子還是識趣一點好:“統領大人英姿威武,隻是急于向陛下求恕,才會一時不慎說漏了嘴。”

老人漫不經心:“你說的圖冊在哪裡?”

我埋着頭高高托起圖冊,一個禁軍呈上去,他翻閱道:“你爹請别人代為獻出此物,他難道就沒教過你,是為什麼嗎?”

一抹苦笑随着上揚的嘴角沉積在這片泠泠月下:“父親追随國相多年,陛下不信任他,小女知道。”

老人枯瘦的指從書頁上翻過:“知道還敢呈上來?”

我回道:“小女本不該擅自替父親做主,隻是偏巧張大人撕毀圖冊,偏巧又被小女親眼撞見,偏巧陛下出現在這裡……小女想着,許是天意如此,心一橫便呈上來了。”

凡人笃信天,國君自恃天命所歸,嘴上再猜忌心裡也會動搖。

老人喃喃:“天意……”

我翻湧着内心的洪波:“小女粗粗看過幾頁,冊子上除了臨軍對陣圖以外,還記錄有北漠的地理環境和飲食習慣。哪些草藥能治傷哪些草藥能下毒,以及分辨方法與解毒方法,父親比誰都了解北漠,也比誰都了解國相!”

老人不為所動:“所以呢?”

我聲音幾乎變了調:“請陛下再給父親一次機會!”

燭燈下的影子将書頁一合:“孤王怎知這不是你們父女合謀?”

似乎皇帝祖宗們都很喜歡狐疑猜忌,真不知我前世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能碰上倆?

我死咬着牙把頭叩響在磚地上:“就算小女與父親合謀,可是陛下久居宮闱,有數萬禁軍把守,試問誰能掌控,您的行蹤呢?要不是張大人歸順國相在先,兩面三刀毀棄圖冊在後,又怎會輪得到小女,代父上達天聽?小女願以全家立誓,呈上圖冊乃自己擅作主張,絕不曾與父親兄長或其他人合謀。如敢欺瞞,父親兄長無後而終,小女甘受千刀萬剮神魔殛之。望陛下明鑒!”

老人撫平袖擺上的褶皺,将圖冊置于一旁,寂然無聲。

方才下馬離開的禁軍統領,忽然神色匆匆趕回來,如黃土般灰了臉:“陛……陛下……”

許是風吹進車裡老人粗聲咳了咳,恍似一潭渾濁的死水,波瀾不驚:“何事?”

禁軍統領支吾道:“相府上空忽現異象……”

老人懶着身子無喜無怒:“異象?”

禁軍統領鄭重叩首:“相府上空大風驟起,黑雲無端端染變成紫色,當中還盤飛着一條五爪金龍。有人瞧見,約莫半炷香的功夫,金龍便潛入相府深處消失了。”

老人身影顫動:“都有誰瞧見?”

“回陛下,東西南北城,少則百餘人多則更多,最遲明日一早就會傳得沸沸揚揚了。”禁軍統領脊梁一寒,“陛下息怒!”

哐當一聲後,袖袍将茶杯帶落,四面隻剩下伏跪的背影,水沿着車闆縫隙彙聚成涓涓細流——滴答、滴答。

不枉我在酒宴上傻子似的耍寶,戲法竟然這麼快就見效了,還以為要等到明天呢。

星若凜着眉頭森然微怒——“你幹的?!”

對。

我幹的。

隻有國相和國君鹬蚌相争,秦家才能漁翁得利,人被逼到牆角,總要反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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