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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别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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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貼身侍女,隻需照顧好主子的飲食起居即可。但作為一名合格的心腹,還得時時刻刻察言觀色,在必要的時候,說出主子不便開口,卻又不得不開口的話。時機和分寸都得拿捏到位,錯不得,快不得,更慢不得。

譬如現在,思琴恭恭敬敬站出來,向扶青和奉虔逐一行禮後,伺機開口:“子暮姑娘此言差矣,朔月之夜的那晚,虞主子毒發吐血,并未出門,這件事主上也是知曉的。即便小醉靈的母親因故而死,您要替她報仇,找誰也不該找虞主子啊。論說起來,姑娘正兒八經的殺母之仇還沒報呢,您怎麼不殺相君公子去,倒是跟着他一同往凡間跑?莫非您對相君公子下不了狠心,所以才借題發揮,把氣撒到虞主子頭上?”

思琴這番太極委實打得很有水平,一來砌詞瞥清了紫虞的幹系,畢竟那晚她沒有出門,自然同妘妁母親的死無關。二來撥動扶青心頭的怒點,迫使他想起我曾與霍相君“私奔”逃離魔界這件事。

如若此刻貿然說出,妘妁母親的死因,是和紫虞計劃奪取靈力控制扶青有關,卻又拿不出足以使人信服的證據,那昔日阙宮對峙的場面難保不會再發生一遍。然後就是紫虞巧言推脫,扶青失去耐性,責怪我胡鬧,責怪我任性妄為……

不過,和當初不同的是,今天我不需要别人相信什麼。

無論他們信不信我,或是容不容得下我,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我颌首報以微笑:“我僅是因為對霍相君下不了狠心,所以才借題發揮,把氣撒到紫虞頭上嗎?不止吧?我還因為與映月樓的幾個粗使丫頭發生争執,心中憤恨難消,我更因為不甘被君上冷待,以至郁郁不平妒火中燒,故而無理取鬧遷怒你的主子,甚至巴不得讓她死。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不妨一并說出來,我全認。”

這大抵和思琴預想中的回答不太一樣,她表情驚滞,唇齒動了又動,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在扶青的一個眼神示意下,白褚契然轉身,撿起從遼姜手裡打落的劍,笑眯眯往思琴脖子上一放:“話挺多啊?好好留住這條命,将來自有你說話的時候。我現在手不大穩當,萬一把你腦袋割下來,就隻能提前說聲抱歉了。”

話說到如此地步,饒是思琴再沒有眼界,也合該看出他不是個輕易能得罪的,遂即安安分分縮起了脖子,不敢妄言,妄動。

可畢竟,打狗也要看主人,這幾乎是衆所周知的道理。白褚方才對遼姜動手,此舉已是匪夷所思,現下又直接越過紫虞教訓思琴,與其說他目中無人,不如說這是扶青默許的行為。因而,紫虞或有疑惑,或有不悅,卻并未顯露半分。

我目光逼視着她,用力掙動手腕,頭也不回道:“你到底放不放手?”

他呼吸沉重,極力抑着聲,神情愈發嚴肅:“我不能看着你沖動。”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這麼說,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咯?”

繼而附上明了的笑容:“給我這把刀的人說,從今以後我便是它的主人,主召即回。那麼你猜猜,既可召回,能不能喚出呢?”

說完不等扶青作出反應,我手心微微松了松,向斬魂刀施令:“殺了她!”

頃刻間,斬魂刀以破竹之勢應聲而出,鋒芒銳利,仙光流熠,一路擦着星火,極速沖向紫虞。

思琴受白褚挾制,脖頸一片冰涼,根本動不了,也不敢動。我掌間一握,猶自施法聚力,将不斷湧入的寒潮凝集成冰,如蛛網般圍裹在遼姜身上,延緩他擋刀救人的腳步。

紫虞見狀一驚,當即施法打出結界,以抵擋住斬魂刀的鋒芒。卻不知是真的體弱,還是故意裝模作樣,才過片刻,她便氣色蒼白連連震退,甚有力竭衰微之勢。

“住手!秦子暮,你敢,你敢!”

遼姜試圖擺脫禁锢,可他似乎忘了,冰由寒氣築成,寒氣并非源自于我,而是源自于整個雪境。沒有時令結界的阻擋,隻要雪境還在,寒氣的力量就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除非他能與雪境抗衡,否則,一切掙紮皆是徒勞。

我端望着白褚微微颌首:“看來閣下沒有說錯,這些雪的确很喜歡我,機緣二字果真是玄妙啊。”

他皺眉:“我想,将此刀贈予姑娘的人,其初心是為了讓你身在魔界能夠自保。而非不計後果沖動行事,用一己之身作代價,換取所謂公道。”

我面無表情:“事不關己一身輕自然可以說風涼話,偏偏我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風涼話。”

随着話聲一落,斬魂刀加劇了攻勢,将結界破開細碎的裂痕。

我曾當着太子殿下的面,守在娘親墳前許諾說,會好好愛惜自己,會拼命努力地活下去。今日,恐不能辦到了。隻要能徹底地除掉她,便是同歸于盡,也值得。

有些話不必開口,隻通過眉角眼梢便可流露出來,甚至,比用嘴說更為真實。扶青顯然心領神會,桎梏在手腕間的力量默默松了松:“是否今日,我無論如何都勸不了你?”

我鼻子一酸,忍下想哭的沖動,提着嘴角微微笑了笑:“我勸君上放下仇恨,與天帝和睦相處,君上能辦到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君上既非受害者,又憑什麼勸我,憑她救過你?”

他沒有回答,也不再阻止,場面突然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變得格外明顯。

我忽覺腕上一空,扶青把自己散作煙雲,很快,又聚形出現在紫虞身旁,施掌加固結界的同時,将她推向安全的地方,獨自抵擋斬魂刀的仙力。

“主上?”紫虞詫異。

“青兒!”奉虔駭然。

白褚雖然沒有說話,但從表情上看,他大抵很想扔下思琴,結結實實痛打我一頓。

奉虔面色驚白,眼中有怒火滾湧,大步流星從身後走來,視線緊鎖住還在錯愕中的我:“快停下!”

他背向衆人,壓着隻有我能聽見的聲,咬牙切齒低叱:“青兒負重傷未愈,僅剩下最後一層法力了,本來隻要閉關修養是可以有所恢複的,卻因為你,才使他挺身犯險,強行破關。不但近一個月的辛苦功虧一篑,甚至還加劇了傷勢,現在完全是在硬撐着!一旦被天帝斬魂刀所傷,他會立刻失去全部的法力,形同凡人,你想讓他死嗎!”

奉虔這番話宛如罩下一張無形的網,将我繞在其中,辨不清方向。

太子殿下說,扶青法力折損,就連對付一個潮泱,都需要拿全城百姓做籌碼。太子殿下還說,饒是扶青被此刀所傷,至少也能廢掉他一層法力。

明明都已經這樣了,卻還敢來擋刀,我從沒想過,扶青為救下紫虞,會冒着法力盡失的危險做到這種地步。

此刻,裂紋幾乎爬滿整個結界,白褚當即扔了劍就要過去,卻被紫虞搶步上前,施法打出光柱,為扶青蓄了一道力,撐在刀鋒直抵的地方,神色果敢堅毅,凜然不懼。

我輸了,輸得很徹底,意料之中的徹底。

随着風勢裡劃過的銀光一閃,我把刀子收回鞘中,合上掌心握起來,手漸漸放下:“曾有人說,這把天帝斬魂刀,至少能廢掉你一層法力。誠然,我無論如何都該殺了你,給那晚無辜命喪在客棧裡的冤魂一個交代。可是,可是,扶青哥哥,暮暮從未想過傷你。”

說完沒落地轉身,如同行屍走肉般,沿着來時那條路,頭也不回離開了。

沒有人攔上來,也沒有一句挽留,從始至終,什麼都沒有。

風停,雷止,雲開,見日。

時令結界大抵已經修複,放眼擡頭望去,又是一個明燦燦的豔陽天。

我不想回碧滢小築,獨自漫無目的,走走停停。血染透肩膀,沿着手臂袖管,從指縫裡往下滴。

偌大的魔界,一路的斑駁血澤,仿佛永遠都沒有終點。

不知走出多遠,也不知走到什麼地方,随着适才湧入的寒氣逐漸消散,氣溫逐漸回暖,我像一潭沒有了泉源的死水,感覺瞬間被抽空力量,身體失去重心,仰後倒進一個人的懷裡。

碧衣冉冉,一攏蔥翠,男子低垂着眼睑,目色沉凝。

我枕在他的臂彎裡,側臉依偎着胸膛,語氣蒼白無力:“是星若嗎?”

他眼神一軟,點了點頭,柔聲道:“是我。”

好久沒有人這樣溫柔了,我極力忍住哭腔,綿軟的聲音,輕輕哽咽:“你上哪裡去了?”

他避過我臉上帶血的鞭痕,将亂發從額前慢慢撥開,動作十分小心謹慎,像護着一件珍寶,隻怕碎了:“那晚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有些要緊事處理,得耽擱一陣子,不能見你。”

淚水潸然落下,我揉揉眼睛,哦了一聲:“那為什麼又見我了?”

他擡眼,瞥向落在不遠處,泛着森森光澤的銀紋短刀:“聽說子暮在行雲居外氣勢洶洶,還撂翻了映月樓的守衛,我又着急又擔心,怕你吃虧。”

我微弱喚了一聲:“星若……”

他連忙應道:“我在。”

我嗓間透出幹啞的呢喃:“你說如果八歲那年,我沒有認識霍相君的話,是不是後來娘親就不會死了?如果玉牌不在我這兒,而是由霍相君一直随身佩着,是不是遼姜就不能那麼快追上去了?如果我老老實實聽話,扶青讓回來就馬不停蹄跟他回來,是不是客棧裡的人也都不用白白斷送性命了?”

他呆呆僵了僵,神色一驚,一肅:“我就知道你會生出這種念頭……”

須臾後,星若啞着聲,連呼吸都在顫抖:“答應我,以後不許再這麼想了,否則負疚之心會壓得你喘不過氣的。”

我噙上苦笑,氣色萎靡恹恹,木然地看向遠方:“可事實就是如此啊。”

他在掌心裡聚法,将清淺的微光壓近肩頭,一邊為我治傷一邊耐着性子道:“相信嗎,就算再重來一遍,你娘也必定會擋下那一劍。無關其他,隻因為十月懷胎之苦一朝臨盆之痛,已注定了保護孩子是幾乎每個母親都不可避免的本能和天性。而小醉靈,雖然由不得她選擇,但她的的确确是心甘情願的。将軍親眼所見,她當時看起來很平靜,臉上既沒有遺憾也沒有害怕。她還說——若這顆内丹是用在暮姐姐身上,隻要能救暮姐姐回轉,我義無反顧。”

沉默片刻,他溫言,續道:“所以無論是小醉靈還是你娘,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無憂無慮地活着,别讓她們失望。”

我目光一動,如風吹過水面,短暫的漣漪過後,又再度陷入了死寂。

忽然,星若捂着唇輕嗆,手掌落下時不動聲色地一揩:“至于客棧裡那些無辜枉死的祁國百姓,要怪就怪扶青,你想離開沒什麼不對,是他一意孤行,堅持不肯放你走。就像當初,他隻能賭上缥缈宮一幹仙衆和那個人的命,才能勉強把清秋留在珺山一樣,可最終,也隻留了不過三年而已。”

我一愣,情緒漸漸有了起伏,如墨般的雙眼直勾勾盯着他看:“這也是奉虔叔叔告訴你的?”

他嗯了嗯,點頭阖眼一笑,溫柔得能溢出水來,隻是看着仿佛有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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