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東浩又轉頭,就見有人已經先一步上前關心。
兩人身高差鮮明。
盛檸腳跟提起,小腿繃直,一隻手按在他手背,攔下他下意識想揉眼睛的手,仰臉湊近。
而謝嶼在她一句話後便乖乖躬低身,左眼閉得有些緊。
莊東浩恍然,回答:“起到一個發光發熱的電燈泡作用。”
“不愧是我。”莊東浩撫摸着手裡的寶拍,吓一跳的心不僅松下來了,還感覺“神助攻”的榮譽绶帶自動挂在了肩頭。
球網那邊。
“先别揉。”盛檸輕聲說,雙眉皺得比他都緊。
輕而柔緩地,屬于女生的絲絲氣息吹到眼皮上,盛檸此刻手虛捧着他半邊臉,指肚小心地觸壓在眼角,綿軟溫膩,謝嶼睫毛濃直朝下,卻是控制不住顫得更厲害。
“好些了嗎?”
那一下聽得聲悶響,想必砸得不輕。
謝嶼慢慢睜開左眼,眼周有點紅,睫毛被生理性淚水沾濕,“沒事。”
他人有點掉線,關注重心甚至不在泛些疼的眼睛上,條件反射就想擡手。
被盛檸再次按住,她掌心覆在他手背。
“謝老師,我要提醒你一句,揉的話會變成兔子眼睛哦。”
她表情蠻嚴肅,語氣像恐吓小孩,謝嶼先是愣了一下,随後喉間抵出聲輕笑,“好的,不敢了。”
盛檸微繃的神情終于松懈,也笑了。不是她擔心過度,羽毛球初始速度快,砸人特别疼。
她有回和蘇歲歲路南他們一起打,就被不小心砸到手臂,當時那一瞬間疼到知覺失靈,她嘴裡還說着沒事,結果幾秒後那塊皮膚火燒似的蔓延開一片紅,後續腫了,胳膊擡都擡不起來。
更别說打到的是眼睛。
“我躲了一下,還好,沒打太重。”
盛檸問:“剛剛是怎麼了?”
她就隻來得及看到他當時朝自己這邊看過來,人就定住不動了。
“沒,就是……”謝嶼笑了下,指指她背後那面嵌在牆頂的長形玻璃窗,“被光晃了一下眼睛。”
館外灼亮日光高升,一把光束越過她肩頭映在他身上,“那我們換下位置?”
“不用,小問題,繼續吧。”
他後退着走,到合适站位,看着她的目光未曾中斷,始終有層淺笑懸在眼梢。
盛檸撿起球,“加油啊謝老師。”
說完她轉過去準備發球,并不知道謝嶼望着她的視線有幾秒的延遲轉離。
其實也不隻是被光晃了眼睛。
那一刻,光勾勒出的她更耀眼。
于是想把她框進視野裡定格,多一秒也好。
—
毫無懸念,赢得很穩。
莊東浩在一通甩鍋并遭謝望舒毒打後不幹了,跑到對面撬人,拉着謝嶼和他一隊。
謝望舒捋捋長發,笑得意味深長:“想赢啊,那你選錯隊友了。”
莊東浩沒參悟這話的意思,攥拳朝謝嶼胸口一捶,“山芋,讓我也體驗一下被帶飛的感覺好嗎?”
謝嶼對他露出一個深沉莫測的笑。
十分鐘後。
事實證明實踐出真知。
莊東浩一臉麻木地對着謝嶼:“兄弟你認真的嗎?教材編寫委員會看了這場比賽都要連夜修改地理書,四大洋形成原因都是你放的水。”
“……”
“那沒辦法。”
謝嶼說:“我見不得她輸。”
莊東浩:“那我呢?”
謝嶼想了想,“你輸了這麼多局,也不差多這一局吧。”
莊東浩:“?”
莊東浩:“你知道的。”
謝嶼:“什麼?”
莊東浩:“我向來不倡導棍棒之下出孝子的道理。但偶爾也可以破一下例。”
他揮舞起拳頭,謝嶼不動如山,淡淡挑眉,再次露出熟悉的笑。
“……”
莊東浩眼珠一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扒着他的背跳到他身上。
“?”謝嶼無奈又好笑:“幹什麼?”
莊東浩義正嚴辭:“打不過,我惡心惡心你。”
謝嶼:“……”
那邊的盛檸和謝望舒交換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都沒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