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蘇歲歲的問題,盛檸的回答是——
“沒有如果。”
“要有如果,我早火了。”嘴上雖這麼說,盛檸卻轉身出了卧室,“你沒吃飯,晚上就喝點粥吧。”
蘇歲歲是個粗神經,但在摸盛檸心思這塊苦心造詣多年,明白她不想再去細想深究這個問題。
是啊,沒如果,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考慮那麼多也是徒增煩惱。
盛檸下廚熬了清粥,蘇歲歲重口味,喝得無比艱難。
幹喝粥實在不行,她放下勺子,“知道吃啥補啥定律嗎?”
巧的是,盛檸也在摸蘇歲歲心思方面手拿把掐,“饞豬蹄了?”
兩人看着對方,哈哈笑起來。
“我要麻辣味兒的。”
盛檸抓起鑰匙,充耳不聞,她騎着蘇歲歲的小電驢,跑三公裡到蘇歲歲指定的一家鹵味店。
“老闆,一份醬香豬蹄。”
排隊的人稍微有點多,報上去後,盛檸取了号在路邊等,趁空刷會兒微博。
刷半天才猛地回神,她一條博文都沒看進去。
——“你要真火了,還有心思放在人家身上嗎?”
燈火燃遍長街,車來人往,夏夜悶得人胸口像阻了團亂糟糟的棉絮。
她站在熙攘中,靜定得突出。
其實說實話,她并不覺得事業和謝嶼是選擇題。
可是,她現在是很閑,不代表她會一直閑着待在寵物店,謝嶼又會不會介意呢。
“18号。”
“18号,醬香豬蹄!”
盛檸被叫号聲扯回街邊的噪雜中,回身到窗口,接過打包好的醬香豬蹄。電車滴滴兩聲,她調了方向正要擰開鑰匙,目光掃過飛掠的車影,五光十色中,被馬路對面一道身影絆住。
反應了足足十幾秒。
謝嶼?!
她揉揉眼睛,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一直在想他才會産生的錯覺。
謝嶼今晚去參加同學聚會了呀,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不對。盛檸擡頭,看到他身後的酒店。
那就不奇怪了。
能這麼巧?
她很快發現謝嶼有些不對勁。步伐緩慢且不穩,身子也沒站太直,走出門口,靠在了柱子邊,捂住胃的位置,弓低了背。
這個距離太遠,看不清他的表情,可這個狀态分明是酒喝多了極其難受的樣子。
來不及思考謝嶼喝醉酒的可能性,盛檸人就已經握着把手擰到底沖過了綠燈。
……
謝嶼晃晃頭,太陽穴脹得更難受了,看不太清路,視線和意識都昏昏沉沉的,像要沖撞着、撕扯着抽離他的身體。
聚會開始沒多久,菜都沒上幾個,空胃灌滿了酒,被刺激痙攣着疼。
他人幾欲站不住,控制不住地順着柱子往下滑。
一雙手急忙伸來扶住他。
“謝嶼,你還好吧?”女人的聲音溫溫柔柔,蹙眉看他的眼神裡,擔心又内疚。
謝嶼眯了眯眸,努力看清眼前的人,嗓音被酒氣熏得嘶啞:“嗯,沒事。”
“不用……”
他抽回手臂,退開時踉跄了下,後面就是台階,腳危險地半懸空。
腰被人抱住,将他往前帶了一步。
盛檸拽着他一隻胳膊挂在脖子上,整個人略微吃力地架着他,半笑侃他:“謝紅紅你也是出息了,都能喝成這樣?”
女人顯然驚于突然出現的人,站在原地無措地發怔。
她沒有上前詢問身份,因為謝嶼肢體語言的回應和神态說明了一切。
雖然意識掉了線,但是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謝嶼最先條件反射地皺眉。
或許是聽到聲音是熟悉的,他眉眼恍若被這聲音瞬間撫平,眼睑側斂下來,在看到出現的人時,緩慢地眨了下睫。
讓人捕捉到的情緒,是開心,那是種很簡單明顯的開心,比如小孩兒吃到糖,再比如——見到喜歡的人。
謝嶼肩膀松懈,像抓住了安全繩,再也不豎着警惕。
看了她好久,好似才确定是她,胸腔低振着發聲:“你來了?”
盛檸得意:“是啊我來了,你在哪裡我都能知道。”
“你來接我嗎?”
“嗯啊,感不感動。”
他眼眶氤氲一圈紅潤,竟然帶上楚楚可憐的味道,低頭,埋進她頸窩,又說:“你來了。”
“你來接我嗎?”
盛檸:“……”
人看着還算正常,原來已經醉到這個程度了嗎……
他另一隻胳膊擡起來圈住她,由盛檸支撐他變成了她被環抱籠罩着。
他像隻體型龐大的狗狗,噴灑着灼熱息流蹭她,依賴而黏人。
女人默默站在一旁。
神色甚至演變為錯愕。
她不能說了解謝嶼,但很久以前,他們坐在一起。她是班級裡有機會和他接觸最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