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不疊起身,順從地跟着生魂的引導,直到對方進了池峻的卧室。
“呃……”林憂澤撓了撓臉,“這可是涉及隐私的,不方便吧……?”
生魂并不回應,隻是站在門内,似乎在催促他。此時另一名生魂也靠近過來,同樣進到卧室内。
要是池峻現在回來,該怎麼辦啊……林憂澤絕望地想着,看看大門,又看看卧室和生魂,搖擺不定好幾秒,最終還是生魂們的異樣更引起他的關注,遂一咬牙,邁進了池峻的卧室。
這個卧室很簡潔,床鋪、衣櫃、書桌,沒什麼特殊的地方。林憂澤也沒敢多看,隻是盯着兩名生魂,隻見他們倆一路飄到書桌處,指着一處抽屜,似乎示意他把它打開。
别人邀請你來宿舍,結果你先是闖進卧室,又亂翻别人東西……這是何等惡劣的行為!在生魂的催促下,林憂澤硬着頭皮上前,手抖着打開了抽屜。
這裡面塞着不少東西,大都是些文件、文檔之類的,在這其中,不用生魂提醒,林憂澤的目光便落在了一樣事物上。
這是一封信。
準确來說,是一封舉報信。寫給青陸大學學術道德委員會,舉報對象是……池峻。
還沒等林憂澤再細看,防盜門開關的聲音響起。于是他這個擅自翻閱他人信件的客人便和主人家撞了個正着。
*
儀式的流程很簡單,首先将真文書寫在符箓上,通過特殊方式注入法力使其生效,最後再持誦真文、溝通天地,将符箓設置在合适的位置。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按這個流程各自來一遍就行。
說起來容易,真要做起來可困難得多。第一個問題是真文的書寫,這東西的别稱是“天書”,可想而知寫起來有多麻煩,稍微有點不對,便沒法發揮效果,對安暮空這種從小畫符長大的還好說,洛疑星從小隻抄過方方正正的經書,壓根不會畫這東西,學起來真是累個半死。
第二個問題則出在持誦部分。一個需要誦讀才能生效的符箓,這就有些稀奇,安暮空不是沒接觸過類似的咒文,但還真不擅長幹這個,巧合的是,洛疑星很擅長這方面——畢竟從小聽人念經。何況某篇對真文的記載将這些天書稱之為大梵隐語、無量之音,這玩意兒怎麼看也不像是道士們的台詞,更像是和尚的,大抵是這些符文被創制出來時受到了佛教的影響。無論如何,可以确定的是,并未經過道術訓練的洛疑星,可以完成持誦部分的儀式。
這也是洛疑星必須學着書寫真文的原因:要是兩個人各自分工,安暮空畫符,洛疑星持誦,看上去很美好,實際上會把整個儀式割裂成兩部分,因此洛疑星必須了解一部分真文的書寫。即使如此,一套完整的真文被他們兩人各自施展,仍然會失去原本那種渾圓一體、互相應和的系統性,不過眼下也顧不上許多,先把眼前的差事應付過去再說。更何況對于池仁平這種老而不死是為賊的家夥來說,給他祈福都不錯了,還講究那麼多幹嘛!
“東山神咒,攝召九天。赤書符命,制會豐山……”
此時池宅裡包括于沚在内的普通人都已離開,隻剩下樓上的池仁平還在,因此兩人可以毫無顧忌地舉行儀式。伴随着洛疑星的誦讀聲,安暮空手中的道符逐漸散發出瑩潤的光輝,整個宅邸都震動起來——自然不是物理層面上的震動,但對于洛疑星和安暮空一妖一修士來說,可以在神秘學層面很清晰地感受到周遭山川靈氣的震顫和聚集,該說不愧是以五方天帝為名的天書嗎?
“……悉詣木宮,敢有稽延。”
随着洛疑星聲音落下,道符緩緩升起,并迅速投向空氣中的一處,消失在其中。與此同時,兩人清晰地感受到,這棟宅邸的東面升起了一道柔和而堅固的防護。
“呼……”洛疑星抹了把前額的汗珠,還沒演練好就正式上陣,老實說他也很緊張的,“效果很不錯嘛!”
安暮空也長長吐出一口氣:“出乎意料。我們趕緊把剩下三個方向補上,隻有一面的話撐不了太久。”
他剛邁開步子,卻突然頓住,疑惑地擡頭看了眼天花闆,又看向洛疑星:“你感覺到什麼了嗎?上面的術法……好像不太對勁。”
安暮空顯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洛疑星閉上眼睛仔細感知樓上的情況,搖頭:“什麼也沒發現。”
“……也許是符箓生效時激發的。一會兒再留心觀察吧。”
他們按照順序,依次又完成了西、南、北三個方位的儀式,每次儀式完成時,不僅是安暮空,洛疑星也同樣察覺到某種異常。就在池仁平所在的位置,也就是池家原先的護佑術法最集中的地方,每當真文生效之時,便會産生某種異樣的震動。不像是護佑術法間的共鳴,更像是……對真文的畏懼。
“上面肯定有問題。”安暮空說,“我們得去看看。”
洛疑星一想到池仁平房間裡的氣味就皺着臉,但剛才的異樣确實值得重視,他也就不情不願地給自己和安暮空加了隐身術,再次溜進了池仁平的房間。
這裡和剛才沒什麼變化,隻有幾張符箓和道家相關的法寶剛才似乎受到真文的影響,位置發生了些許變化。此外仍是一片雜亂,道符激活時察覺到的異樣,此時已藏身在混亂之中,難以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