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捂着鼻子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法器和護身符裡挑挑揀揀時,洛疑星的袖子被扯了一把。他轉過頭,就看見同樣一臉嫌惡地皺着臉的安暮空指了指牆上的十字架,仔細去看就會發現,在十字架後面正有一個微微發亮的符号若隐若現,似乎随時都可能消失。
說是符号,是因為它盡管也包含着一些橫豎撇捺,但并不像九州文字,更像是鬼畫符。沒用多久,他們便又在房間的其他地方發現了幾處類似的符号,它們顯然是被剛才的真文所激發出來的,眼下正迅速暗淡下去,兩人盡量将它們的形狀記憶下來。
“滾開!滾開!去找其他人!”
正努力記憶符号的洛疑星和安暮空被這聲突如其來的吼叫驚得一個哆嗦,立刻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熟睡的池仁平。他似乎陷入了某種夢魇,蒼老的臉上滿是驚恐和憤怒,扭曲成難以言表的模樣。
不等他們倆有所反應,房門打開,于沚匆匆跑了進來,抓起床頭的藥瓶,一邊安撫狂躁的老人,一邊試圖給他灌藥。在這種混亂裡,記錄符号已然成了不可能,再說既然于沚回到了宅邸裡,他們也該趕緊出去,不然怎麼解釋兩個大活人從池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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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亂翻我東西的?”池峻冷冷地盯着林憂澤。
“抱歉,對不起,呃……”林憂澤下意識将手裡的信封藏到身後,想想不對,又放回書桌上,“這是個意外……”
造成這起意外的罪魁禍首,也就是那兩個生魂,眼下倒像是再次失去了自主意識,飄飄蕩蕩地回客廳去了,隻留下林憂澤和池峻大眼瞪小眼——這麼說也不準确,因為林憂澤現在根本不敢和池峻對視。
“你是說你不小心進了我的卧室,又不小心地翻開了抽屜?”池峻神色陰沉,自認識以來林憂澤都沒見過他這副表情,因此噤若寒蟬,“出來。”
他忙不疊走出卧室,擦着堵在門口的池峻蹭出去,回頭看了眼書桌上的信,鼓足勇氣:“那封信……”
他不明白為什麼那兩名生魂會突然引導他去翻出那封舉報信,但他确實好奇信的内容,池峻做了什麼才招來舉報?盡管池峻說他從未搶奪過他人的研究成果,但事實是他一個大三學生手握多篇核心期刊論文,要麼他是天才,要麼……
池峻皺皺眉,大步走進卧室拿起信封,顯然愣了愣,轉頭盯着林憂澤:“……你知道有這封信?所以才專門找它?”
林憂澤腦袋和手一起搖:“我不知道!這真的隻是個意外,相信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誠懇打動了池峻,對方隻是重新把信塞回抽屜:“裡面沒什麼,隻是個誤會。”
“誤會你的學術道德?”聽上去很難以置信。
“……之前我參加的一項賽事,我的成果是一等獎,二等獎覺得是評委偏向我,所以舉報了。就這樣。”
“那事實是……?”
“……”池峻沒吭聲。
林憂澤又看了眼那個抽屜:“為什麼舉報信會在你這兒?”而不是在學術道德委員會?
“受理舉報的人和我爸認識。”池峻走出卧室,關上了門,他的聲音帶着遲疑,“他把信轉交給我爸,我爸給我,就這樣。”
“所以,呃……評委們是不是也認識你?我是說,偏向……”林憂澤的聲音越說越小。
池峻的臉上多了幾分煩躁和惱火:“又不是我求他們幫我作弊的!他們上趕着要讨好我爺爺,我有什麼辦法!”
“你可以拒絕啊!”林憂澤下意識回答,随即發現自己似乎有在和池峻嗆聲的嫌疑,又閉上嘴,和池峻直愣愣地對視幾秒,趕緊低下頭,“抱歉,我……”
尴尬的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林憂澤覺得自己這樣先亂翻主人卧室、然後又和主人嗆聲的客人已經不該再待下去,隻好絞盡腦汁找了個做小組作業的借口離開了池峻的宿舍。池峻并沒有挽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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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庭霜的住處。
“……大概就這樣。就目前來看,池向武還挺信任我的。順便說一句,他讓我監視你們,觀察你們的一舉一動,确保你們對池家沒有危害。”段庭霜聳聳肩,“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去找個人監視我。”
“所以你前幾天不在,就是在給池向武鞍前馬後啊?”洛疑星嘀咕。安暮空正試圖在筆記本上将他記憶的那些奇異符号複現出來,洛疑星湊在旁邊,時不時指出這裡那裡的問題。“那今天呢?他把你喊出去幹嗎?”
說起這個,段庭霜皺起眉:“他讓我去找一個紙燈籠。”